我们展示的是这繁华时代的盛大寂寞
——“明天·芙蓉镇”第三届华语诗歌双年展启动仪式上的发言
谭克修
还记得2004年秋天,“明天·额尔古拉”首届华语诗歌双年展,一群国内优秀诗人走进内蒙的那片人间净土——额尔古拉时,诗人们普遍为那片仙境般的神奇土地失魂落魄、一位女诗人感动得就地哭泣的情景。人间绝美的地方,如果没有得到地球上最为敏感的生物——诗人的感动与赞颂,她必然会感到加倍的孤独。倍感孤独的显然还有芙蓉镇。这个集鬼斧神工的自然风光、两千年历史文化、独特民族风情于一体的湘西神秘小镇,应该也在焦急等待着这个时代最好诗人的眷顾。
今天,我们几位诗人来到这里,给秋天将要来的全国众多诗人打个前哨。在这么个安静的地方,我们不敢惊动那些声音很大的媒体,就专门跑来向永顺民族中学的同学们说一声,“明天·芙蓉镇”第三届华语诗歌双年展,此刻正式启动了。本届华语诗歌双年展和前两届一样,将编辑出版《明天》双年展专号,评选2011-2012年度华语诗歌双年奖,给获奖诗人、批评家颁发他们应该得到的荣誉,和让他们意外的奖品。同时,将在金秋时节邀请部分诗人来芙蓉镇参加双年展现场活动。
本届华语诗歌双年展的主题是“边缘化的诗歌与诗人”。为什么把它作为第三届华语诗歌双年展的主题?这和诗歌与这个时代的依存度有关。一个社会稳定、经济运行良好、人们全面奔小康的年代对诗歌的社会效益和心灵慰籍功能不会有太多需求。诗歌更像是极少数人去捕捉和挖掘周边事物存在的奥秘,或退回自己内心幽暗处的精神历险活动。它可能成为部分愤青、小资们的情感、智性消费的一种方式。对多数民众而言,它已成为多余、艰涩无趣的纯精神奢侈品。小说家可以凭借作品本身的趣味性、相对通俗性吸引较多数的读者,通过作品的影视改编得到收获。而当代诗人呢?除了通过自杀事件而被关注的海子、顾城之外,严肃诗人从来就没有进入过公众视野。这未免有些嘲讽意味,正当诗人们沉浸在自己的小厨房里试图为客人们免费制作“最后的晚餐”时,这个饥饿的世界却像对待精神病人一样已经对这些厨师进行了隔离。他们精心制作的食物根本无人下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我们憋屈的厨师还是这个世界?当我看到互联网上各种所谓的正常人,由于他们自身的无知,对当代诗歌进行谩骂和恶搞的时候,不难看出这个物质富裕而思想贫乏的年代,谁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
诗歌写作已不是一件能够带来荣耀的事情,这对于诗歌而言,未必是什么坏事情。它反而使我相信,当多数浮在物欲河流上的伪诗人随着“一江春水向东流”后,那些受到诗歌内在艺术魅力所召唤,被诗歌严肃的艺术尺度所吸引和考验的诗人将自觉留下来,继续前行。真正的诗人,他写作的动力系统本来就安置在他的内部:不管是想抵达人与现实世界相遇的无蔽之境,还是想让语言通过他进行其自身的生命搏动。因此,只要是那些本来就永远不会消逝的事物——源自于现实世界的压力或拉力,源自于语言本身的幽暗或光泽、缺陷或丰盈、张力或浮力不会在21世纪突然消失,诗歌就不会出现问题,而只会愈来愈成熟。正是从这种意义上, 奥·帕斯在文章《诗歌与世纪末》中指出:“被金融市场消耗侵袭最严重的艺术恰恰是那些表面看来最受益的艺术:变成了消费品的绘画和小说”。因此,我们无需为当代诗歌的命运杞人忧天。我们要做的,是把日渐边缘化的好诗人和好作品呈现给这个时代。我们来到芙蓉镇,就是想借这个天堂般的安静的小镇,展示我们这繁华时代里贫穷的、籍籍无名的诗人和诗歌,展示这繁华时代的盛大的寂寞。
今天是愚人节。我们刻意选择这个日子,举行“明天·芙蓉镇”第三届华语诗歌双年展启动仪式,以对或许是被世界愚弄得最为严重的诗人和诗歌进行纪念,也顺便给这个节日贡献一点荒诞气氛。祝你节日快乐。
2012,4,1,芙蓉镇
《明天》第三卷之“新世纪十年诗歌档案”首发式暨“明天•芙蓉镇”第三届华语诗歌双年展”启动仪式在芙蓉镇举行 4月1日上午,《明天》第三卷之“新世纪十年诗歌档案”首发式暨“明天·芙蓉镇”第三届华语诗歌双年展启动仪式,在集自然风光、历史文化、民族风情于一体的湘西神秘小镇芙蓉镇举行。这个不事张扬的、独特的仪式,主办方没有惊动媒体,是由李少君、谭克修、张执浩、小引等几位著名诗人,采取和永顺民族中学的同学们安静交流的形式完成的。
《明天》于2003年冬天创刊,以其内行的办刊思想、严肃的选稿要求、高迈的艺术品位,出版后迅速引起了诗坛普遍重视。《明天》此前只出了两卷,却起到了国内一流诗人展示平台的作用。而《明天》第一卷也成了盘峰论争之后当时仍势不两立的民间和知识分子两大阵营代表性诗人的首次集中交流阵地。
由于各种原因,作为汉语诗歌前言读本的《明天》已经停刊数年。为记录新世纪前十年的优秀诗歌作品,《明天》复出编印的第三卷主题是“新世纪诗歌十年档案”,由谭克修、李少君主编,李少君、谭五昌、霍俊明、小引、邵风华、余毒、易彬、谭克修等诗人和批评家组成编委。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本卷遴选了54位1960年后出生诗人的代表作品。54是一副扑克牌的张数,这54人能否凑成一副像样的扑克牌?各新华书店和网上即将出卖答案。
《明天》创办人、主编谭克修说,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明天》的复刊可能有点不合时宜,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么做的动力主要是来自于诗人们对《明天》的重视,正如他在本卷的前言中所说:“我更把它视为诗人们对同一时代诗歌同道的重视。这让我想到没有出席美国艺术文学学院颁发的霍维尔斯小说奖颁奖仪式的福克纳,在致谢函中说道:‘同辈同事们的称赞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那就像一个士兵得到并非来自普通人而是来自别的士兵的表扬,这些士兵本身也是勇士。’……时间过去了若干年,在不同场合,在不同诗人那里,我依然能感受到,《明天》得到了大家的厚爱。”
《明天》首创的华语诗歌双年展,以及评选的华语诗歌双年奖,在诗坛内外产生过广泛影响。首届获奖诗人西川看重它的原因,是因为“中国几乎没有独立的文学奖项。《明天》双年奖接近于独立。”“明天·芙蓉镇” 第三届华语诗歌双年展,将延续前两届“明天·额尔古纳”华语诗歌双年展的独立性、严肃性、纯民间性、评选过程的公众参与性,打造最为重要的中国诗歌专业奖项。意图对21世纪中国诗歌的发展进程起到部分的见证、推动和引导作用。大展将编辑出版《明天》之双年展专号,评选2011-2012年度华语诗歌双年奖,给获奖诗人、批评家颁发他们应该得到的荣誉,和让他们意外的奖品。同时,将在金秋时节邀请部分诗人来芙蓉镇参加双年展现场活动。本届华语诗歌双年展的主题是“边缘化的诗歌与诗人”。谭克修在首发式上的发言指出:“我们要做的,是把日渐边缘化的好诗人和好作品呈现给这个时代。我们来到芙蓉镇,就是想借这个天堂般的安静的小镇,展示我们这个时代里贫穷的、籍籍无名的诗人和诗歌,展示这个时代的盛大的寂寞。”
《明天》华语诗歌双年展,在以大众文化为时代主流文化的背景下,为展示严肃艺术领域的诗歌创作实绩,汇聚省思汉诗创作得失提供平台。并先后成功举办两届“明天·额尔古纳”华语诗歌双年展,颁发双年奖,国内外百余家媒体报导评论。事实证明,双年展让诗歌本身备受关注的同时,也为地方经济建设以及旅游产业的发展中华文化复兴贡献力量。
本次中国诗歌双年展在中国湘西旅游胜地、蜚声中外的“芙蓉镇”举办,是中国诗歌与旅游产业发展联姻的又一典范,也是湘西地方经济建设与旅游品牌提升的又一契机。湖南省旅游局、湘西自治州领导高度重视,湘西旅游局予以全力支持,本次华语诗歌双年展拟于9月底在芙蓉镇举行现场活动和颁奖典礼。
《明天》主编、著名诗人谭克修先生在启动仪式上做的精彩主旨发言——《我们展示的是这繁华时代的盛大寂寞》,出席启动仪式的著名诗人李少君、张执浩、小引的即兴发言,令与会的嘉宾们频频报以热烈的掌声。与会诗人们还为民族中学捐赠了50册精美的《明天》 “新世纪十年诗歌档案”,以及各自的诗歌、评论著作,让诗歌在芙蓉镇播撒爱下的种子。
诗意芙蓉镇,踏春游“王村”!本次华语诗歌双年展在芙蓉镇的成功启动,开启了文化旅游与事件传播的又一新篇章,同时也启动了湘西旅游品牌的创新之路。
前言:关于《明天》的流水账
□谭克修
《明天》于2003年冬天创刊后,正式发行了两卷。当初第三卷稿子已经编好了,却并未付诸印刷,有两个原因:其一是排版期间回头看里面的稿子时,质量过于良莠不齐了。部分原因可能是有编委不按质选稿,而在按朋友关系的远近在选稿了。其二是基于个人缘故,本来我就是顶着商人帽子返回诗坛的,编了《明天》第一、二卷,评了两届“明天诗歌奖”之后,我又顶上了诗歌活动家的帽子。这不是两顶多么差的帽子,伤害不到我,却伤害到了我的诗歌。有人开始在网上网下对着我的名字开吠,实际上也是冲着我头上的帽子开吠的。我猜,他们吠之前就没读过或者读懂过我的诗歌。我本来就没带什么使命感来的,就是趁着性子玩玩,顺便给诗歌做点事情,既然有人不高兴,我就遂他们的意,甩手了。
那么,若干年后为什么又重编《明天》第三卷了?
某一年,诗人西川来长沙参加一个活动,匆忙之间屈尊在我公司小坐了一会。我聊到了和《明天》有关的一些事情,以及自己与诗歌的一些困惑。他说的两个意见,我一直记得:一,诗歌只需得到真正内行的诗人认可就行了,无需在意认可你的普通读者数量有多少。二,他的诗歌新作基本不会考虑那些公开诗歌刊物的约稿需求。但《明天》的约稿,他第一时间就答应了。现在想来,《明天》尽管只出了两卷,实际上却起到了国内一流诗人展示平台的作用,当时邀约的其他重要诗人也都极为爽快地发来了稿子。而《明天》第一卷实际上也成了盘峰论争之后当时仍势不两立的民间和知识分子两大阵营代表性诗人的首次集中交流阵地。
诗人们对《明天》的重视,我更把它视为诗人们对同一时代诗歌同道的重视。这让我想到没有出席美国艺术文学学院颁发的霍维尔斯小说奖颁奖仪式的福克纳,在致谢函中说道:“同辈同事们的称赞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那就像一个士兵得到并非来自普通人而是来自别的士兵的表扬,这些士兵本身也是勇士。”这和西川的意思相当,我想这也会和所有重视《明天》的诗人的意思相当。
时间过去了若干年,在不同场合,在不同诗人那里,我依然能感受到,《明天》得到了大家的厚爱。那么,我这个始作俑者,诗歌的老相好,就这么轻易地撂了挑子,对诗歌未免不够哥们了?回头再看,在大家的厚爱面前,我挨的那点莫须有的骂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一位诗人说,那些骂你的人,实际上没有一个是能把诗歌写好的人,又何须在乎他们?哈,这让我想起了一句俗语。为净化版面,这里不说了。
问题清楚了,责任明确了,又正好我和现实世界短兵相接的创业战争行将结束,我的时间和精力会越来越富余了,又正好新世纪过去了十年,按惯例该总结一下了,那就编《明天》第三卷之“十年诗歌档案”吧。要编汉语诗歌这十年的档案谈何容易?薄薄的一个册子如何够用?怎么做都难逃挂羊头卖狗肉的嫌疑。反正逃不了嫌疑,我们就用了最简单的办法。《明天》曾经坚持的品位还得坚持,所以只选了54位诗人的作品。希望这54位诗人像54张扑克牌,每个人可以充当一个角色。给编委的名额按60后、70后、80后各18人分配,显然是基于对年轻诗人的倾斜。而60后里面的优秀诗人之扎堆程度,让我无法在这有限名额里再去考虑遴选生于同一年代却成名更早的第三代诗人和作品了。作为档案来说,这有失客观,但或可得到理解,我想第三代诗人们实际上也不会太在意某个选本的。
以上大致交代了《明天》第三卷的外部话题。关于这一卷的内部问题:具体诗人、诗歌作品的选择,就是编委们的事情了。最后负责统筹的是另一位主编李少君先生。对入选的这些名字和作品,我不便做任何评价。显然,仍有一些本该出现的名字和作品并没有出现。但谁又能说,谁的出现又是必然的呢?
最后,我还要交代一下自己为《明天》第三卷做的具体事情:主题策划、评委召集、出资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最前面。此外,还对自己所处的70后诗群里个别诗人的位置进行了微调:把女诗人宇向和尹丽川的名字拉到了最前面。让她们靠前的不是什么诗歌技艺或成就问题,而是她们的生命状态。我觉得和男诗人比起来,她们更像是作为一位诗人在生活着。人和诗是合一的。在70后里排名靠前的男诗人朵渔,也有同样的理由。当然,我们在现实生活里是否要提倡人诗合一,那就另当别论了。
2011,12,29,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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