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
墙角的罐子里秘密起飞的歌声
它们已经生活了五百年
在这个贫穷的村庄
在十几只北方星星的眼睛里
而他在唯一的一朵白云上
看到了这一切
他是那个从葬礼归来
打着灯笼的守夜人
是他在河的上游接过了祖先的碗
正如邮票,他听从了那些镜中的话
第一个夜晚,他照料坟地的那株桑树
后来,听到过河面上漂浮的争吵
听到过酒瓶歪歪扭扭的靡音
还听到新娘路过时盖头下
包裹的几句话
和一只涉水渡河叹息的脚
而祖先的碗里生长着这片土地
他在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几场雨后
捡了五百年的麦子
老实本分的手上长满青草
这一夜,太阳在他身体里歇了
他睡在温柔的碗里
从古老的神话里
传来了罐子里翅膀般的歌声
五百年了
都不曾离开那只碗
那里生长着新娘的粮食
那里是河的下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