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征珂 于 2013-9-7 20:53 编辑
熊曼的诗，选自《绿风诗刊论坛》
城市晚报B版
长沙街头 黑夜 暴雨
少女掉进无盖的窰井里
——我轻轻合上报纸
呼出一口浊气
这是五月 在城南的坡地上
波斯菊和虞美人开得荡气回肠
灰喜鹊拖着长长的尾巴
在香樟树上筑巢
这是歌舞升平的国度
阳光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大街上新鲜的面孔
一茬茬韭菜般冒出来
结局如我在旷野里所见到的
一棵被腰斩的幼树
枝桠还尖利地伸向天空
——无声地诘问
当我们谈论诗歌的时候
一只开水瓶突然爆炸
之后归于寂静
世界幻化成一幅流动的影像
夜的深处竞相开出了秘密的小花
一些香气若有似无
当你点燃一根烟
随雾气吐出生活的疲惫
谈论起过往的悲欣
眼睛里流淌着一条宁静的河流
同时拥有澄澈与深邃的品质
当我们谈论诗歌的时候
在八月的江滩边
宽阔的水面闪耀着神秘的灵光
波涛轻柔地拍打着岸堤
世界美且忧伤
怀古
桃红柳绿 孤帆远渡
一只仙鹤 驮着白云向银河遨游
天门没有中断
风流已被风吹雨打去
透过飞翘的檐角
我从五楼俯瞰下去
密集的现代建筑如灰色雾霭般包抄过来
长江远且瘦 只剩下一条细带
这不是李白的黄鹤楼
也不是崔颢的
只有风 空荡荡地吹过来
世俗的热浪 兴冲冲地扑过来
生活贴
生活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一窝蜂的孩子就出生了
红眼睛绿眉毛，一夜间就长大了
一窝蜂的高楼林立了
——不久前还是一处芳草萋萋的
绿地或湖泊
一窝蜂地车子冒上街头了
司机们怀揣着炸药包
一窝蜂地按喇叭
大家一窝蜂地赛跑
看谁最先到达墓地
半截植物香气
隔一段时间 园区内的绿化带
就要被修剪一次
需整齐划一 不允许旁逸斜出
工人们举着器械 一丝不苟地作业
很快 地面上就躺满了植物们的尸体：
被剪切的头颅 半截躯干 零星的白色残花
空气里还飘荡着半截香气
穿着皮鞋的脚 四个轮子的汽车
纷纷踏过 扬长而去
半截植物香气 淌出了绿色的汁液
一次隐秘的谋杀在日常中完成了
老家是什么
是半人高的蒿草
响亮的蝉鸣
是泛着洗涤剂的发绿的池塘
池塘里漂浮的死鱼
是三婶的风湿性关节炎
大伯掉下脚手架落在病床上的呻吟
是门前一棵栀子花
白了又萎黄
有限的芬芳被无限的空旷稀释
是雨打红薯秧子的寂静
野猪半夜下山觅食
山坡上的稻草人终年站立
被麻雀取笑
孩子们不说话
望着父母外出时走过的那条土路
眼睛里的寂寞是后院里的老井
长出厚重的青苔
那时候
眼睛里还没有沧桑
城市里植满了速生易朽的乔木
风一吹 白絮就乱飞
道路两旁 建筑物越来越高
人群越来越矮
电钻一响 心就哆嗦
电视上 网络中 小说里
人们都在谈论爱情
像穿衣吃饭那么自然
——越是没有的，越要谈论它
在菜市场
左边是一排卖栀子花的农妇
白花绿叶 无辜地躺在藤编的篮子里
香气扑鼻
右边是一条臭水沟
触目所及
是腐烂的动物内脏 鱼的鳞片 发黄的菜叶......
我从中间穿过
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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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7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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