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村，我是始作俑者
这个傍晚，我将弑杀图腾
与神祇决绝，踏上一条虚妄的
救赎之旅。如同多年前
他们开始替代先知
说话，思考。我再次选择放弃
遗留之地，背叛时间的河流
在乡村，我是始作俑者
我写作，虚构，背负不忠的
罪名，带领向日葵和麦子
用遗嘱反抗这个世界
我时而凄厉，时而显得
温柔无比。我妄图相信人类
自内而外的改变，有朝一日
能与世界达成和解
而你一语成谶——
“反认他乡是故乡”
我瞬间无言
被虚无拦腰斩断
被虚构的命运
多年来，我偏居一隅
反复书写，醉心于伟大的虚构
在词语之间，我时常
制造断裂，把自己的命运
从字典排挤出来，以此保证
一个写作者的完整主体
我妄想有一天，一个词根
代替我，在时间深处
成为亘古的见证。直到我
继续写作，深入闪电的
内部，思考一场大雪
何去何从。我开始凋零
成为一个动名词，一件
从生到死，此在到彼岸的
虚构之物。
叙事
蝉声如沸，从时间的缝隙
砸下来。我立刻陷入这个夏天
最炎热的词语。
我漫无目的。徒步行走在
南方的郊区，钢铁
和水稻之间。目睹一只流鸟
闪过头顶——“砰”
连同一台绞车，他从蔚蓝的天空
顺势直坠，扑向生活
的棱角。在落地的短短几秒里
他十分努力，弓了弓身体
像一拱桥骨，最终塌陷下来
洇开一地艳丽的花
我慌乱地抬过头，阳光刺眼
远处，高压线逶迤而过
一些楼群起起伏伏
事关樱花，多少名词呼之欲出
1
我们拆掉四月的软骨
忘却海子。山海关的画角
去日如歌矣，你需要
遣词，造句，系命于琴弦
需要执迷不悟，参与
一朵樱花的凄厉
和怒放，“似曾相识燕归来”
你饮下这杯虚无之酒
稍有回颜。在浇灌的情绪里
你羽翼渐丰，回归于一只
时间之鸟，啁啾树篱
完成歌喉的漱洗
和季节的转换
2
此刻，所有的樱花迈过
季节的血管，流窜于吟咏
的脉络。在你成行的诗句里
它们开始相互认亲
曝晒族谱
而你无法在陡峭的音节
转换语法。抗拒
生老病死
和一次想象的旅行
事关樱花，多少名词待你说出
而你继续逗留
饮酒，赋诗，漫游
疑似另一国度
3
有关樱花，我想到一个少女
咯血而亡的故事
在梦境的深处，我触摸到古典
的水。跳动的乳房
以及梨园子弟绝望的叹息
在四月，凝聚成几行
散佚的文字，锁于深宫
夜雨渐歇，而你沿途寻找春天
的花粉。河畔，落英缤纷
在消逝的钟声和露水里
在风餐露宿的赶路人的口讯里
那些清矍的脸只剩一抹
残红。你因此又犯上抑郁症
秋天的异想曲
秋阳灼灼
晃亮刺眼
我感到被一只鹿踢了一下
开始莫名地心慌
这个时节
我遗传了父亲的忧郁症
在体内
安置一批谋杀者
饲养盆栽
晚上
他们心无旁骛
安静得像腼腆的孩子
而其余的时间
我经常驱逐出户
让他们
与这个世界交谈
祖父的雪
大雪把新坟压紧了
这是我从冬天目击到的
最大的残忍
尘世所有的秘密
正被一个证词
反复掏空
而我蹲在你的墓碑前
燃烧香烛
摆设刀头和米酒
一卷鞭炮鸣完
剩下的寂静
就如往事
烟云缭绕
让我无法释怀人生
聚散无常
童年
黄昏和爬山虎一样
是危险的动物
于是我们紧贴着芒冬草
任由布谷鸟不停地
攻击石壁
劲风中
祖父用焦黄的手指
编织草鹰
呼喊
我们的名字
很多年过去了
只有等夜幕降临
我们才能又像当年
蹑手蹑脚般
住进
煤油灯的故事
简介：姚源清，男，侗族，生于1991年10月，贵州天柱人。中学时代开始写作，有作品见《诗选刊》《中国诗歌》《青年作家》《散文诗》《新诗》《山东文学》等。 |
发表于 2013-9-13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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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3 17: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