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的诗，选自《诗生活论坛》
五月
五月
田野播放着绿色和金色
像晴空中来来往往的云
收麦的人与插秧的人
在田野里的忙碌显得那么和谐
他们把田野的心跳活跃起来
多好啊，人类在建设而不是破坏
银手指的雨啊
银手指的
雨啊, 你纤细微凉的指尖如何触摸
那些光秃秃的黑色枝条
它们如何重新长出嫩绿的奶牙
燕子，如何把它们的呀呀儿语
衔去做窝
池塘如何在夜里悄悄涨满，这水的乳房
又如何缀起一片片浮萍
为自己遮掩
说吧，银手指的雨啊
你如何把远山上逶迤的积雪
安放在那些孤独人儿的心中
你又如何消融……
歌手
你的歌是一个女孩。一个
那样的女孩：肤色白皙，手臂纤细
她是月光做成的，春天
或秋天的夜里，在河边的小树林。无人
从那里经过……
病房大楼矗立在夜色里
十八层病房大楼矗立在夜色里
像一只巨大的光的蜂巢
它灯火通明的上千扇窗户是
上千只眼睛
每一扇窗户里，“嗡嗡嘤嘤”
忙碌着生的蜜蜂
“嗡嗡嘤嘤”——死的蜜蜂。
人类的头颅骨
人类的头颅骨
在死后
总是摆出一副咧嘴而笑的表情
它咧出所有的牙齿，笑
好像很快活
对它枕下的荒滩、空眼窝里穿出的
摇曳的野草
都很满意。仿佛
死了这么多年后终于
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桌子摆满菜肴
桌子摆满菜肴。酒瓶开着
啤酒、白酒、香槟酒
他们围坐于这个十月的夜晚
两个弹吉他，一个
唱歌，这年轻男人的嗓音
粗犷，富于颗粒感
房子里有美丽贤惠的女主人
身上的舒适与品味。
不时高唱应和的他，兴奋地对她附耳：
“看，这才是生活！”
她微笑。是的，快乐，给这个美好的夜晚镶上一道
细细的金边
然而一个严肃的声音在她心中无声地作答
“不，生活，不是放假、节日、庆贺
它首先是劳作，苦役般的
劳作、劳作、劳作
想品味葡萄酒的美味
你必得从事，辛苦的种植、浇灌、剪枝......
和酿制葡萄酒的几十道工序。
上帝也不能例外。他工作，从
星期一
星期二
星期三
星期四
星期五
星期六
星期日——唯独这一天，他才能在密云的台阶上
坐下来，休息”
丰收
我知道我的五月已经来临
五月，它在我身上一边收割一边种植
麦子堆入家中，水田平静地闪光
秧苗，已一排排站好
像小学生们列队在清晨的操场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一个两腿分开的女人
分娩的姿势和受孕的姿势，是
同一个姿势——
“主啊”，第一次
我很想这样向谁称颂
我结满籽粒的心弯垂着沉沉的金色
我是金色的。我是绿色的
我是阳光和月光，它们交互在我身上生长
我是田野，我也是山岗
隆出沉默在地底的狂猛力量
河流、微风、禽鸟们各种各样
的嗓音练声的合唱……
冬天，这不受欢迎的客人
冬天，这不受欢迎的客人
终于结束了
它一再延长的旅行
它来时像个劫匪。走时
却很黯然，一点点消失的黑影
是一只失群的孤雁
大地一记深长的呼吸
高挽衣袖露出手臂
清洁门窗，打扫庭院
种子准备出发
像一个个战士
潜伏在壕沟里
每一根光秃秃的枝桠
每一只星尘似的虫卵
每一颗血液运行的心脏……
噢，宇宙——子宫。
或无限生殖的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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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10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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