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地址:让诗干净地开花作者:迟国维
山西,文坛俊才辈出的大省,但诗歌,与全国其他省份一样也面临着尴尬处境,不仅被社会投以异样的眼光,甚至站在文学的边缘。
山西诗人郭克说:“我省诗歌发展面临着两大瓶颈,一是理论,二是阵地。”
今年年初,《诗作·光之卷》山西首发。有人说:“这是山西诗歌发展的新阵地。”
《诗作》公告说,瑞雪已经来临,青草与花朵也正在路上。我们坚信,这个春天,将会像鸟儿一样歌唱!
努力为山西诗歌打造一个新阵地
在《诗作》博客首页,清楚地标注着几行字:无门派,无旗帜,无山头,以诗为天,从诗者高处取诗为石,砌筑诗歌神圣的殿堂,高尚、洁净、朴素、自然,一切为了诗歌,在大地之上安静开花。
近日,记者一行人来到太原市万柏林区原上园小区的《诗作》编辑部,这里安静而朴素。编辑部的工作人员介绍,这是为创办此刊专门租来的房屋。在这里,记者见到了《诗作》的创办者之一、山西诗人郭克。郭克有着高大的身躯,平实的话语,一小撮山羊胡,颇有一副 “老顽童”的神色。
墙上挂着《诗作》编辑部成员的合影,这是一个当今中国诗界不敢小觑的阵容,雪野、潞潞、李杜、郭克、萍萍,他们的诗及其对诗歌的观点,已经在中国诗坛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提及刚刚创办的《诗作》,郭克说,创办它有两个目的,一方面要发表一些山西省之外优秀诗人的作品,以便山西诗人学习借鉴,做好诗人之间的交流;另一方面也发表山西诗人的优秀作品,努力把他们推向全国。
“我们只认诗不认人。”郭克说。为此,他经常在七八百个诗人的博客里淘来淘去。
“《诗作》每两年举行一次诗歌奖评选,有人说两年时间有些长,建议改为一年一次,但我们还是坚持用时间考验诗人的耐心。”他说这样做就是要看看诗人们的创作毅力,既然决定创办,就要对得起读者,对得起作者,对得起资助者。
“《诗作》鼓励和支持好作品。我们就是要努力为山西诗歌发展打造一个新阵地。诗人是孤独的,诗歌创作也是孤独的。”他说,“但诗是真实的,因为它的依据是心。”
诗人要吸出自己唯一的骨髓来用以创作
郭克说自己一直认同一个观点:创作是寂寞的,因袭是热闹的,抄袭是可恶的,雷同是要命的。
此话一出,即成网上流行语。
在他眼中,比抄袭行为更严重的是作品雷同,雷同会使一个诗人变得没有想象力,诗歌的艺术价值也就接近于零。这样,作者也就仅仅是一种文字的组合工具而已。
诗是郭克的命。这位当年24岁就以一首长诗《秋天的情歌》名震诗坛的黄河诗派的代表人物,无论是之后当团干、当总编、当老板,诗都成了他的血液,自己感觉不到,别人看不到,但每时每刻都在身体里流淌。
“诗人要吸出自己唯一的骨髓来用以创作。”现在他的这句名言,已经成为许多诗人的座右铭。
郭克说,诗是记录生命意义,不是记录生活;诗是用鲜血洗出来的;诗是没有办法表达,但又必须表达的一种情绪;所有的文字在诗面前都是愚蠢的;诗人是用最少文字说人间最多话的人。
郭克对诗,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他认为诗人是孤独的,他说:“真正的孤独,首先是孤独者生活在自己真实的孤独行为之中;其次是孤独者难以或者不准备改变自己那使命般的继续;第三,孤独者保持理性地享用着自己的境况;第四,孤独者不准备表达孤独,因为孤独不是语言,也无法表达;第五,孤独者的孤独不主动加入流通价值,具有御用性质,是排他的;第六,孤独者看不到自己的孤独,而被别人看到的也仅仅是孤独的幻影;第七,真正的孤独者本身并不一定有着强烈的孤独感……”
这是郭克眼中诗人的特质。他说,诗人雪野写诗已经30多年了,现在仍然在精进之中,他常常揪住一句诗专注地一改再改,是那样的一种忘我。这个状态,可以看作是行为孤独。这是出好诗的状态。
尽管现在随着博客等新媒介的发展,越来越多的诗人被看到了,但是,懂得孤独并且拥有这个境界的诗人并不多。现在全国发表过诗的人有数万,小有名气的也有千人。
诗人太多是因为诗太好写了。真正的诗人太少是因为把诗写好太难了。这是一个网友在郭克博客上的留言。
在伪诗人泛滥的时代,一不留神,孤独也会被亵渎。
有人觉得孤独是一种很神秘的东西,于是乐意伪造些许孤独感来,当做是一种很美妙的东西。
实际上人们离它很远,甚至可以使用光年的概念。有很多人毕其一生都没有与它见过一面。这并不可怜,也不影响幸福。就好比很多人一生都没有见过UFO一样。
郭克说,孤独这个东西曾经让我感到有些困惑。我无数次地把它搬到我情感的桌面或者搬到思维的纸张上面,但是它却很快就无影无踪。
我们不及西西弗。我们这些自作多情的凡人呀,岂不知那孤独本身就是自由啊!看看自己正在做着什么,你已经得到了太多你最想要的东西,现在回过头来又想要孤独,你怎么就能够随便拥有?你你你,怎么就一定能够拥有?
从郭克的言谈中,我们读到他对孤独、对真正的诗的追求和渴望。他说,我第一次把问号用到了发烫。
诗歌理论建设严重并紧迫
与真正诗人的匮乏相比,诗歌的理论建设问题已经是个严重并紧迫的问题了,郭克说:“而精神建设和道德建设又比诗学建设更加紧迫。”
我们这个时代并不缺少诗歌的数量,关键是质量亟待提高。现在,诗歌这一文学桂冠上的明珠并没有发出它应有的光彩,它已经被经济社会放到了桌子下面,甚至有些类似满地的玻璃碎片,当丽日中天的时候似乎一片繁荣,反之便光彩黯淡。主要是为数不小的诗人太矫情、太娇宠、太自我、太狭隘、太轻狂、太容易满足……忘记了诗歌原本不是一件玩具,忘记了诗歌还有提高社会大众整体文化、文学素质和审美水平的作用,以为自宠便是自由和自爱。社会不在意,诗人不争气。
郭克坚持这样的认识:言志第一,不言志则诗无所依;纵情第二,不纵情则诗难飞扬;遣词第三,不遣词则诗不达意。这是写诗不可忘然的基本。余后似乎还有——时尚第四。我看这第四便是毒药了。因为从人们现实的行为中可以归纳并得出这样的判断:时尚貌似追求超越,但实质上总是以庸俗作为燃料去加速推动了雷同化。有一年,我们在大街上看到太多的人穿着相同的风衣行走,所以我们没有感到这是生动的风景。时尚对于艺术来讲,尤其是对于诗来讲,它是悲哀的东西。第五应该叫做风格独具,这是可赋予前三者艺术生命和无限光辉的灵魂。
理论的建树对于一个凄迷的诗王国,应该与诗作并驾齐驱。没有理论支撑的创作是苍白的无序的。激情四射与散乱无章并不是诗歌的核心价值。
中国诗坛缺理论,这一观点得到了不少诗人的认可。诗人赵明生在给郭克的留言中说,现在的诗坛,一是缺乏高屋之理论,二是没有动人之真情,三是过分表现自我,四是不管大众百姓,五是少有探索艺术,六是过分看重技巧。诗歌的死亡好似必然,实则是一种暂时的休息,之后,随着社会的一次大的变革,新的诗界革命便会发生,再把现在僵死的局面打破。
但真正能写出高屋建瓴、振聋发聩的诗歌理论者,凤毛麟角。掉下一片树叶,可以砸住十个诗人,但就算天塌下来,也砸不住一个诗歌理论家。
以理论引领诗歌,这成了《诗作》一个宗旨。
最大的收获是认清自己
《诗作》筹办时,郭克写下这样一段话:26年后的今天,我又偶然地参与了编辑诗歌的劳动。一开始,我为我又能如此集中地读到这么多诗而兴奋。
朋友不解,甚至责怪他,“你把时间都放在看别人的诗歌上了”,他则笑言,“不看怎么办,我就是干这个活的。”
虽然再一次作了诗歌编辑,与自己诗歌写作者的角色发生错位变化,但郭克称: “我是不可能放弃诗的,即便把我一个人丢在大山深处,我也会继续做与诗歌有关的事,或写或读,所以说,与那些半途而废的写作者相比,我比他们幸运。”
谈起这么多年与诗歌的 “亲近”,郭克总结道,诗歌带给自己一个非常重要的收获,也是人生中最大的收获,就是认清自己。
郭克说:“《诗作》是阵地,也是土壤,让诗歌在这里干净地开花,这是我们朴素的心愿。”
晨报记者迟国维
实习记者刘帅
实习生范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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