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派”最后的诗人之一冀汸昨晚辞世
2013年12月18日 来源:浙江在线-钱江晚报
浙江在线12月18日讯著名诗人、作家冀汸,昨晚在杭州浙江医院安然辞世,享年96岁。
作为著名的“七月派”诗人群体中寥寥不多存世的诗人之一,冀汸的离去,标志着中国文学史上的一段往事,渐行渐远。
对于钱江晚报的读者而言,冀汸还有另外一个标签:《文脉——浙江文化老人访谈录》的开篇人物。
就在前几天,钱江晚报记者还为将要到来的《文脉——浙江文化老人档案展》一事麻烦过他,老人和他的家人,极为配合地将他获得的“浙江鲁迅文学奖”证书、甚至他用过的笔记本电脑、老花眼镜都给了我们作为展品。
冀汸,曾是浙江省作协年纪最大的会员,也是中国作协全会荣誉会员,而老人的孙子冬筱,则是浙江作协的青年会员,浙江的文脉,在这一家人的身上,体现着绵延的姿态。
病房很安静。冀老很安详。保姆蒋阿姨在收拾冀汸爷爷的遗物。牙刷、梳子、毛巾、药盒……脸上,却是默默流淌的泪水。
冀汸女儿殷殷深情地抚摸着父亲的脸:爸爸您去那边就不孤独了,可以跟妈妈,还有老朋友一起了。
儿子陈殷向记者介绍说,冀老是晚上8点10突然停止了呼吸,病因是肺部感染导致心衰。昨天早上,冀老眼睛很亮,老人的媳妇张婴音以为他好起来了,告诉他,民间有说法,活过96岁,就可以活过100岁。但昨天冀老说,我死不了,但也活不好了。他不肯进ICU,也不切气管,坚决地认为,要有尊严地死去。
12月8日,冀老刚过完95周岁生日。而老人的遗嘱,是11年前写好的,给女儿和儿子各一份,说了要等他去世才拆。此时,女婿正拿着遗嘱从上海赶来的路上。
记者买了一束百合,写了“冀汸爷爷,您走好。”老人的孙子冬筱说:百合花对七月派很重要。他们七月派有本诗集《白色花》,冬筱认为写的都是百合花,所以在冬筱写的纪念七月派诗人的著作《流放七月》里,多次提到百合花。他说,这是外公最爱的花。
去年3月,我们曾为《文脉》一事,到冀老所在的浙江医院进行采访,他为了配合采访围起大红围巾的景象,深深地停留在采访的记者脑海中。
在那次采访中,冀汸告诉我们,他是这样成为诗人的:“我当时写了很多抗战的诗。那个国难当头的时代,全民皆诗人,因为对日本人愤恨极了。所谓‘愤怒出诗人’。”
什么是“愤怒”呢?他用颤抖的手,在记者的笔记本上写下“谷寿夫”三个字——南京大屠杀的刽子手。
尽管过去了许多年,但冀汸对抗日战争至今印象深刻,他还记得一张照片:一个中国人跪在地上,一个日本人挥起刀,往下砍,“这张照片给我一个呼之欲出的念头:反正我就要死,我回头也要狠咬你一口。”
1935年12月9日,北平爆发了“一二·九运动”。当时冀汸是武昌大公中学初二的学生,运动结束之后,冀汸写了一首诗,题为《昨夜的长街》,这是他的第一首诗,在《武汉日报》的副刊《鹦鹉洲》发表。
随后,他将所写的诗歌投稿主要投给《七月》,而“七月派诗人”这个称号,就是来自于这本杂志。
他的诗,简洁有力,总是充满着生命的力量。在炮灰纷飞的年代,诗是他的匕首,他写道:我可以流血地倒下/不会流泪地跪下……
在动荡不安的年代,诗又是他们的良知,他写道:我们,总要再见的!在这块呼吸过仇恨、也呼吸过爱情的土地上,拥抱,大声笑……
一直到2008年,冀汸仍然在写诗,他写道:满腔热血啊满腔热血/我愿向披荆斩棘者开拓者奉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