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着壶口河岸的岩石站立,
数着滚滚的黄河波涛。
阳光在腾烟弥雾的水珠里
折射出的锦绣彩团,
没有让我美丽的祖国幸福的骄傲。
那湍流急下的狂澜,发出巨大的声响,
如轰天的惊雷,如烈马的长嘶,
我的祖国在深重的灾难里苦苦地煎熬。
泪珠充盈着母亲的眼眶,
山村里的小草和树木,悲愁而自苦。
沉重的地租,让干瘪的土地伤心苦痛,
幼小的妹妹和已出嫁的姐姐
跪在佛的面前祈求哀怜。
父亲的目光投向了苍天,几乎望眼欲穿,
可是没有神仙与皇帝前来拯救他的命运。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
微微的晨风吹得树叶恐怖地沙沙作响。
望着苍白的山脉和凄凉的村舍,
我妄想用痛苦的火焰
炙干母亲那湿润的眼眶,
妄想用心中的血液
使我的姐妹那苍白的面颊恢复红润。
我迈着踌躇满志脚步,
在满地荆棘的森林里穿行,
眼望着梦中的方向,冒险地向西走向天边。
而我的大地上,布满了掠夺的商店和工厂,
那威严的衙门抬出了趾高气扬的官轿,
让人惊心动魄地害怕。
码头上,沉重的负荷
压榨着身裹破衣烂缕的身躯,
那在美丽的头上飘拂着美丽卷发的洋人,
一只手拄着文明的拐杖,
另一只手扬起手中的枪,恶魔般驱赶着劳苦的人们。
只要那压迫下的生命稍有反抗的思想,
手中的枪就立即在大庭广众结束他的性命。
在母亲的怀里如花朵一样的少女,
如今在日本的纱厂里
从此就没有了美貌热情的姿影。
纤细的手指在炙热的蚕茧丝上飞舞,
稚嫩的皮肤一块块地脱落,
连同那洁白的蚕茧
化作了在旅顺口屠城的,粗野暴徒的锦绣衣衫。
母亲在生命最后的时刻,
用尽了微弱的力气唱一支摇篮曲,
一直唱到女儿睡去而长逝。
啊,我美丽的祖国,
我倚着壶口河岸的岩石站立,
数着滚滚的黄河波浪。
那封建的地主伙同阴险的买办,
勾结从吴淞口砍杀进来的粗野暴徒,
残暴我的父兄姊妹和我的母亲,
我只有用眼泪
哭诉暴徒的罪恶与我的苦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