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面孔:“国际”的面与“最佳”的孔
——对话张智
高世现:2013年,被冠以“国际”之名的中国诗歌大赛、诗歌节此起彼伏,八面汉诗,先是7月30日“与未来对话——第六届珠江国际诗歌节”在广州二沙岛启动,历经12年的“珠江国际诗歌节”目前已成为继荷兰阿姆斯特丹国际诗歌节、德国柏林诗歌节、哥伦比亚麦德林国际诗歌节之后的重大国际诗歌节之一;还有杨炼主持的“国际华文诗歌奖”,一年中接纳了两千多诗人投来的近八万首诗作,这期间并历经2013年1月“诗歌创作与网络生态”研讨会、2013年4月扬州首次组委会国际委员会议、2013年6月鹿特丹国际诗歌节之“鹿特丹——北京文艺网国际同步诗歌节”,漂洋过海的中国诗歌甚为壮观;2013年12月,由北岛发起的“香港国际诗歌之夜”又如期启动,吸引了不少诗歌爱好者的目光;近日,我们看到由国际诗歌翻译研究中心(IPTRC)、混语版《世界诗人》杂志社、《国际汉语诗坛》编辑部三家联合评选出来的2013年度国际最佳诗人、国际最佳翻译家、国际最佳评论家和国际最佳诗刊、国际最佳诗选,而您作为《世界诗人》杂志社的执行总编,我想请您谈谈,当我们的诗歌与诗人一再谈及“国际”,您又如何看待作为具有责任感及抱负心的诗人(比如以上提及的诗人)向世界“叫嚣”咱的“中国诗歌”?您又觉得“中国诗人”目前在世界诗歌中处于什么水平?
张智:首先谢谢您的这一系列“庞大”而“高难度”的问题,我试着逐一回答,不当之处,还请多多赐教。
在全球化的信息时代,世界已经小得犹如一个小小的村落了。国家与国家之间在政治、经济、军事与文化方面的国际合作与对话,诗人与诗人之间在诗歌创作与研究方面的国际交流与互动,也已处于一种常态。因此,我们的诗人一再谈论的所谓“国际”,事实上就是地球村“村民”彼此在世界这个小小的村落的“走动”,或者说“走亲访友”而已,没有什么神秘可言。而一个真正具有责任感和抱负的中国诗人,没有理由不向世界“推销”咱们的“中国诗歌”。在这个“推销”过程中,翻译,显然是一座必不可少的桥梁或摆渡者,其重要作用可想而知。
“中国诗人”目前在世界诗歌中处于什么水平?这是一个很难量化的问题。不过,近二十年来,我与国外诗人交往也称得上频繁和密切,同时,也阅读过他们的大量作品,如果据此将当下中国诗歌与之做一个比较,那么,可用四个字形容之:毫不逊色。在诗歌技艺探索方面,甚至有更多的出色表现。自然,这里所指的是中国诗歌的顶端部分,而那些巨量的诗歌垃圾理当忽略不计。当下中国诗歌,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翻译”没有及时跟上创作的步伐,使得大量的优秀作品未能得到及时的更大范围的推广与传播。如此“滞后”的局面,估计在短时间内,还难得到改观。因此,还需要更多的诗界同仁,尤其是诗歌翻译家张智中们和汉学家梅丹理们,做出更大的努力,国家在财力方面的投入也应当有所增加。
高世现:据悉,获得2013年度国际十佳诗人的是法国的阿沙纳斯·凡切夫·德·沙拉西,巴基斯坦的法西娜·拜图,希腊的斯皮罗斯 K.卡纳蒙特佐斯,瑞典的恩都·乌卡基,印度的舒贾特·侯赛因,加拿大的袁昌明,以色列的海伦·巴-列夫,格鲁吉亚的塔里埃尔·坎图里亚,尼日利亚的纳姆迪·迪斯蒙德·阿西格布,还有中国的南鸥,您又怎样看以“诗歌的仆人”自称的南鸥稳步走上“王座”?从“仆人”到“王”这一根本性的变化奠定了中国诗人在世界诗坛怎样的气魄?
张智:2013年度国际十佳诗人的得主,分别来自十个国家,其中包括自称“诗歌的仆人”的中国诗人南鸥先生,当然,这是他的自谦之辞。事实上,南鸥先生是一位杰出的中国诗人、批评家,他宏大而厚重的诗歌文本,他的王者风范,即使置身于世界诗坛,也足以傲视群雄。
高世现:说到南鸥,不由想起,不久前,首届“贵州诗歌节”,南鸥身披雨衣手握无线话筒,迎着铺天盖地的大雨,仰脸大叫“朋友们,暴雨算什么呢,让暴雪闪电一起来吧,因为我们是诗人……”,您又怎么看这位被诗界公认的“诗歌疯子”?而您也写了一首诗《病后记·从此诗坛无野鬼》:“铁山坪下风暴急,双腿失重突下跪;低血钾症惹病魔,上天眷顾转眼归。隆隆贵州诗歌节,抱病奔赴独山醉;雪花纷飞双手紫,疑因寒气莫名摧。老友唐诗提旧事,笔名邪灵身心累;成艳翼人皆言此,过往反复脑中滤。众君警示非虚无,亡羊补牢时光回。开启本名新纪元,从此诗坛无野鬼。”回说一下您当时的心境?
张智:南鸥先生,不仅“疯”,而且“狂”。他的“疯”,主要表现在为诗歌的付出方面,从来不计代价,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诗歌的仆人”这句话,不仅仅是自谦之辞,更是用“心血”浇灌诗歌。他的“狂”,是有“资本”支撑的,那就是他的数百首绽放着煌煌光芒的诗歌文本。正如中国当代诗歌奖(2000—2010)授奖辞所说:“南鸥,以深刻的艺术洞见、宏大的抒情能力和自由精神而著称于世,他那痛彻心扉的、泣血的、高迈的诗篇,以前行者的不屈而谦卑的姿态,照亮了我们这一时代最为残酷的真相和人类的良知”。
在参加首届贵州诗歌节之前,也就是2013年12月5日,在江北铁山坪下,由于突患低血钾症,导致双腿软瘫,无法行走,当时那种无助、绝望的心境可想而知。后经过324医院的紧急救治,当晚即可下床行走,尽管静养了数日,走路仍不够利索。12月13日,抱病赶赴首届贵州诗歌节。14日上午,在独山,在空旷的室外,与全体与会嘉宾和众多观众一道出席开幕式,坐在瑟瑟的寒风中达一个多小时,我的双手突然冷得发紫,连手指甲都变乌了。当时坐在我旁边的是诗人唐诗博士,见此情景,他也被吓了一跳,于是,我们赶紧躲进附近的板房中。自此,在贵州诗歌节期间,我的双手一遇冷,就莫名其妙的发紫,但一进入有暖气的宾馆,这个现象就消失了。在贵州诗歌节“尹珍诗歌奖”颁奖活动中,唐诗博士再一次提及我的笔名“野鬼”,他一直认为这个笔名给我的身心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当时,我已被其说服,打算废弃“野鬼”这个笔名。而奇怪的是,唐诗博士的话音刚落,不到一刻钟,第一次见面的贵州女诗人成艳女士,也突然提起这个问题。我和唐诗博士有关笔名的对话,属于“私语”,相距甚远的成艳显然不可能听到。而二人几乎同时提及这个问题,这难道不是上苍冥冥之中给我的一种暗示(预示)?!于是,我当即表示,从此废弃使用了二十多年的“野鬼”这个笔名,并启用本名张智。
15日晚,我和唐诗博士一起搭机返回重庆,16日凌晨2点到达重庆江北机场后,双手也不再发紫。更奇妙的是,16日晚酣睡期间,出了几通大汗。当日起床后,我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变了样,以前由于长期坐在电脑前长时间工作而导致的“电脑综合症”,譬如:腰酸背痛、心悸、心慌、头晕目眩、手指发麻等老毛病,几乎全部消失了。也因此,我当即写下了《病后记·从此诗坛无野鬼》。借此机会,感谢关心我的所有亲朋好友,尤其是唐诗博士、张智中博士、吴投文博士、许其正博士、东海仙子教授、苏菲女士、海韵女士、迪拜先生、翼人先生……,等等。
高世现:自1916年,胡适搬进了韦莲司原来的公寓,在那里他写下了中国最早的新诗《蝴蝶》。时间真是快,中国现当代诗歌走过了近百年的历程。中国现当代诗歌脱胎于新文化运动,是早期中国知识分子向西学习,实行文学改良的结果。我知道您一直致力于将中国诗人“世界化”,一直坚持出版《世界诗人》杂志,我想知道您又如何看待全球视野和多元语境下的汉语新诗?
张智:是的,中国新诗即将迎来百年诞辰。在这一百年中,无论是世界格局,抑或是中国的历史场景,都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巨大变化,自由、民主、正义与和平语境下的多元共生与发展,已成为世界的共识与主流。
事实上,我们所指称的“全球视野下”的汉语新诗的传播与突围,必不可少的、也是最根本的途径,那就是翻译,缺少这个环节,一切都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过去那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老观念,在这个全球化的信息时代,可以说早已不合时宜。那么,在这样的态势下,我们的汉语新诗将如何应对呢?依然是翻译、翻译,不断的对外翻译和出版,唯其如此,才能拥有真正的全球视野,才能在多元语境下真正“存活”。
混语版《世界诗人》季刊创立于1995年,至今已出版了73期,即将进入第20个年头。我相信,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她依然会继续“存活”下去,为中国当代诗歌的对外译介,竭尽绵薄之力。
高世现:汉诗恐怕是世界上最难翻译的诗歌。您又如何看中国诗歌的翻译工作?
张智:汉诗的确是世界上最难翻译的。目前,世界上主要的语系分为七大类: 印欧语系 、 汉藏语系 、 阿尔泰语系 、 亚非语系 、德拉 维达 语系、 高加索语系 、 乌拉尔语系 。而印欧语系是世界上分布区域最广的 语系 ,使用者几乎遍及整个 欧洲 、 美洲 、 澳洲 ,还有 亚洲 和 非洲 的部分地区。印欧语系包括约443种(SIL统计)语言和方言。而以某一种印欧语言为自己 母语 的人,加起来超过20亿。可以说,印欧语系在当今世界占据着主流地位,特别是其中的英语,更是世界的通用语言。也就是说,中国诗歌在对外交流的过程中,首当其冲的是翻译成英语,然后才是其它语种。
而中国新诗自1917年发轫以来,即将迎来它的百年华诞,那么,它在国外的传播,也就是被翻译、出版的情况如何呢?在这里,我仅就我了解的1949年至2013年有关中国当代诗歌重要的英译选本,做一个简短的罗列:
1963年,许芥昱编选的《20世纪中国诗歌选集》,由印地安那州大学出版社出版,该选集首次按新诗流派分类,总结了中国新诗前40年的艺术成就。
1970年,叶维廉编译的《现代中国诗选》,由爱荷华大学出版社出版,系第一本专门介绍1955—1965年台湾、香港知名诗人的选集。
1984年,路易·艾黎编译的《大路上的光与影:中国现代诗选》在北京出版,收录相当广泛,包括386位诗人的400多首诗。
1990年,爱德华·莫兰、戴方和丹尼斯合编的《红色的杜鹃花》,由夏威夷大学出版社出版,收录了1930年代的艾青至1980年代的非非主义代表诗人等。
1992年,奚密编译的《中国现代诗歌选集》,由耶鲁大学出版社出版,收录了胡适至1990年代的66位诗人的300多首诗作,包括内战前期、台湾1950—1970年,1970年代后先锋诗歌运动等三个历史阶段。
1993年,托尼·巴恩斯通编译的《来自暴风雨:中国新诗》,由伦敦卫斯廉大学出版社出版,收录了朦胧诗派和后朦胧诗派诗人的诗作。
2001年,奚密和马悦然合编的《台湾新疆域:中国现代诗选》,由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出版,收录了50位台湾诗人近400首诗作,艺术风格多样,包括超现实主义和后现代主义。
2007年,张耳、陈东东合编的《别处的集合:中国当代诗选》,由纽约塔利斯曼出版社出版,收录了24位出生于60、70年代的大学生诗派诗人的80首诗歌。
2007年,张智执行主编的《20世纪中国新诗选1917—2000》,由美国环球文化出版社出版,收录了203位诗人的304首名篇佳作,时间跨度长达八十余年,对1917—2000年以来的中国大陆、台湾、香港、澳门等地的诗歌发展,进行了详细的梳理。
2009年,吉狄马加和海岸合编的《中国当代诗歌前浪》,由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后由比利时国际诗歌出版社出版,主要收录了上海、成都两地“海上诗派”成员的先锋性作品。
2012年,杨炼、英国威廉·赫伯特(William N Herbert)、布莱恩·霍尔顿(Brian Holton),秦晓宇共同主编的当代中文诗选《玉梯》(Jade Ladder)英文版,由英国血斧出版社(Bloodaxe Books)出版,主要收录了大陆写作背景的诗人57位,196首作品(含组诗与长诗)。
2013年6月,明迪主编的英文版《新华夏集:当代中国诗选》,由美国蓝果树出版社(Tupelo Press)出版,主要收录了25位具有个人风格的诗人(以1990—2012年为重点),意图更新英语读者对中国当代诗的了解;作者年龄跨度35年。
2013年8月,野鬼主编、张智中译审的汉英读本《中国新诗300首(1917—2012)》,由加拿大太平洋诗歌出版社出版(Poetry Pacific Press),主要收录了自1917年至2012年期间中国大陆、台湾、香港和澳门地区以及海外地区的新诗名篇和佳作共325首,入选诗人共239名,籍此将中国新诗纳入了世界人文秩序的总体进程,为整个中华民族近百年的思想历程提供了一幅真实、生动而深邃的语言和心灵图景。
我之所以不厌其烦的介绍中国新诗的英译情况,只是为了说明中国新诗在对外译介方面,与其近百年来所取得的辉煌的艺术成就,显然是不对称的、不匹配的。这自然与国家在财力方面的有限投入有关,也与国外英译者的偏好有关。那么,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作为当下汉语新诗的参与者和见证者,我们是继续等待那一缕遥远的阳光的照耀呢?抑或是主动出击?答案不言自明。
高世现:有人认为,诗歌的翻译存在误读的情况,往往只是表层语言的翻译。诗歌的语言具有多义性,富有暗示性和象征性,翻译不太容易呈现出来。您又如何看待这种“美丽的误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默默地从事着诗歌翻译探索工作的翻译者,才拓开了全新的语言疆域。2013年度国际最佳翻译家,有中国的樱娘,给我们简单介绍一下樱娘。
张智:“诗歌的翻译存在误读的情况”,这是正常的,也是难以避免的,况且,偶尔的“误读”,并不代表翻译家对一首诗的整体把握也存在同样的“误判”。然而,说诗歌的翻译“往往只是表层语言的翻译”,这个判断则显然有失公允,也与事实不符。我不太清楚,那些缺乏诗歌翻译经验的人(非专业人士),为什么总是说出一些让人难以苟同的有关诗歌翻译的“奇谈怪论”??
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在中国当代诗界,似乎早已形成一种定论,即:诗歌翻译是“不可为之”的。他们的理论依据主要有:美国著名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曾说:“诗歌就是翻译中失去的东西”。英国著名诗人雪莱曾说:“译诗是徒劳的,把一个诗人的创作从一种语言译成另一种语言,犹如把一朵紫罗兰投入坩埚,企图由此提取它的色泽和香味的构造原理,是很不明智的”。英国著名诗人、文艺评论家艾略特曾说:“诗歌是不可译的”,等等。值得思考的是,为什么认为“诗歌是不可译”的观点,几乎都来自英语诗人呢?究其原因,母语为英语的诗人,他们有着一种近乎天然的优势,那就是:英语已成为全世界的通用语言,不少人都可以直接阅读原作,因此,被翻译与否,对他们而言,是无足轻重的。而其它语种的诗人,则没有这么幸运了。如果得不到翻译,那么,他们的诗歌作品根本无法得到更大范围的传播与认可。我们知道,语言之间的共同点远远超过不同点,所以语际翻译是可能的。语言之间存在的可译性成为翻译的理论基础。但是,这并不排除语言之间存在的差异。一般而言,在所有文学类别的翻译中,诗歌的翻译是最难的。如果译者本身也是一位诗人,那么,他翻译的诗歌作品,通常会高于非诗人的翻译。
正如您说言:“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默默地从事着诗歌翻译探索工作的翻译者,才拓开了全新的语言疆域”。樱娘,2013年度国际最佳翻译家的得主之一,就是其中的一员,她不仅是一位女诗人,更是一位优秀的诗歌翻译家,她主要从事当代诗歌的英译汉工作,现居辽宁。
高世现:有人曾说,批评是对于历史、文本的细致入微的体察和发现,需要学时、修养、判断力和趣味的综合。批评与作品之间不是一种依附关系,真正的批评同样是一种独具匠心的创造。从名单中看,其中获得国际最佳评论家的中国评论家是霍俊明,我个人也认为他的批评,是当代中国现代诗版图一个不可忽略的锐角和亮点。能说说霍俊明给您的印象吗?
张智:我非常赞同您的论断:霍俊明是当代中国现代诗版图一个不可忽略的锐角和亮点,他作为2013年度国际最佳批评家的得主,可谓名符其实。几年前,我受中国当代诗歌奖发起人、《中国当代诗歌导读》主编唐诗博士的委托,编辑《中国当代诗歌导读》系列选本。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有幸拜读到霍俊明教授为有关诗人的作品撰写的非常精辟、到位的导读文字,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中国当代诗歌导读》系列选本中,他撰写的导读文字是最认真、最严谨的,也最具锐气与活力。此后,在国内外许多报刊上,又陆续读到了霍俊明教授有关当下中国诗歌的系列批评文章,更是加深了这一印象。
高世现:去年,我曾采访过傅天虹,知道《当代诗坛》是由他于1987年9月创办,并由诗坛泰斗艾青先生亲笔题字的现代诗刊,香港银河出版社出版。基本上经费自筹,是纯粹的民间刊物。《当代诗坛》在三维视野中全力推介大中华诗歌,以拓荒性的中英双译的实践,诗歌与系列实践活动双结合的灵活办刊方式,沉潜、踏实地成就求经典求沟通求发展的宏伟意愿和工程图景,是新移民文化建设的一大贡献。到2014年1月为止,共出版62期。《当代诗坛》坚持出版逾四分一个世纪。如今,《当代诗坛》也获得了国际最佳诗刊,而且《当代诗坛》是纯粹的民刊,您又如何看“民刊”在中国诗界的作用?
张智:《当代诗坛》,由傅天虹教授创立于1987年,至今已长达26年,这本身就是一个文化奇迹。一份自筹出版经费的民刊,坚持出版逾四分一个世纪,这需要何等超常的毅力、心血与金钱的付出。我也是一份民刊的主持者,对于其中的甘苦,可谓感同身受。在此,特向傅天虹教授致敬!
事实上,全世界的诗歌报刊,几乎都是“民刊”。而唯独在中国,有所谓“官刊”、“民刊”之分。
当下中国,民办诗刊的数量至少有300家,无论是诗歌文本质量、锐气与活力,还是刊物的印刷质量,也都远远超过以往的任何时期。
再次,借助当今网络载体,网络诗歌风起云涌,同时,各类大型诗歌竞赛、奖项,各种诗歌选本和诗歌活动层出不穷。总而言之,民办诗刊和网络诗歌已占据了中国诗坛的大半壁江山,对中国诗界产生了不可或缺的巨大的推动作用。
高世现:绿原曾说《当代诗坛》“是华语新诗走向世界的里程碑”,屠岸也说《当代诗坛》“是中国诗歌走向国际、立足世界的标志”,而《当代诗坛》确实是沟通了两岸四地及海外华语诗歌的创作,您又如何看《当代诗坛》这种汉语与英语的对接,也就是东方诗歌与西方读者的对话?
张智:我认为,绿原先生和屠岸先生对《当代诗坛》的评价是公允而实在的。《当代诗坛》这种汉语与英语的对接,也就是东方诗歌与西方读者的对话,显然激活了当代汉语新诗与国际诗坛的碰撞与互动,这种并轨,无疑使汉语新诗更具有现场感,值得赞赏和大力倡导,同时,也期待那些热爱诗歌的社会贤达和有识之士,在财力方面予以更多的支持与投入。
高世现:近日,腾讯文化专题发布了《尴尬的诗坛:为何当代中国诗歌难获国际认可?》引发热议,它说,谈及“国际诗歌”,中国当代诗歌未免尴尬,因为在西方人眼中,中国当代诗歌没有伟大的诗人,也没有伟大的诗篇。为何中国当代诗歌难获国际认可?它又说,中国当代诗歌具有浓厚的抒情性,几乎是平铺直叙地描写现实生活、社会现象,缺少知性、哲学性、宇宙性。您又如何看待这一现象?
张智:《尴尬的诗坛:为何当代中国诗歌难获国际认可?》,这篇文章此前我也曾读到过。窃认为,它对中国当代诗歌的价值判断,是建立在错误的的前提下的。一个诗人或一首诗篇伟大与否,在多数情况下,并不是当世能够加以判定的,更多的来自于后来者的历史“追认”。再者,在中国目前这种出版审查机制下,我们又如何去“发现”那些沉潜的伟大的诗人和伟大的诗篇呢?更何况,这篇文章由于视角错位,它所指称的“中国当代诗歌具有浓厚的抒情性,几乎是平铺直叙地描写现实生活、社会现象,缺少知性、哲学性、宇宙性”,实则大谬不然,明显与事实不符。可以说,自20世纪八十年代以降,这类所谓的“宏大主题,宗教精神”的诗歌,在中国,不是少了,而是多得令人厌倦,它们最大的弊端就是不说“人话”,总是从哲学到哲学,从神性到神性,从虚无到虚无……,一句话,唯独没有“人性”。
正如一位论者所说:我们的诗歌有自身的特点,即便是中西诗歌的融合,我们也有自身的审美特质,从彼此隔阂到相互交融,再到彼此之间的认可,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坚信,中国当代诗歌在人文、社会和自然的情怀方面,必定有着最深刻的表达,必定会在世界范围内形成新的诗歌视点。
高世现:最后,面对这一份沉甸甸的“国际最佳”,极大的影响了公众的审美和价值取向。中国诗歌,或者说中国诗人,要想走向国际,您觉得什么样的诗歌(或诗人),才能感动这个民族,进而感动世界?
张智:在我看来,以感动民族,感动世界来评判诗歌其实是一个误区,一个伪命题,因为从来就没有某个诗人,能够感动民族,感动世界……
在当下中国,面对众多的血腥与苦难,如果诗人没有愤怒与忧戚,没有独立的文化人格,没有对中国命运和人类远景的思考,那么你和你的作品——你的灵魂之语言晶体,将永远不可能获得本民族的尊重,更不可能获得世界的尊重。
附录一:
PRIZES 2013: The International Best Poets, Translators, Critics,
and Poetry Magazines, Selections of Poems, IPTRC
POETS:
Athanase Vantchev de Thracy [France]
Fakhira Batool [Pakistan]
Spiros K. Karamountzos [Greece]
Ndue Ukaj [Sweden]
Nan Ou [China]
Shujaat Hussain [India]
Helen Bar-Lev [Israel]
Changming Yuan [Canada]
Tariel Chanturia [Georgia]
Nnamdi Desmond Asiegbu [Nigeria]
TRANSLATORS:
Jeton Kelmendi [Albania]
Teresinka Pereira [USA]
Yu Erfan [Indonesia]
Rubi Andredakis [Cyprus]
Madam Cherry [China]
CRITICS:
Pranob Kumar Majumder [India]
Huo Junming [China]
POETRY MAGAZINES:
Prosopisia, Edited by Anuraag Sharma [India]
Contemporary Poetry, Edited by Fu Tianhong [Hong Kong]
Keliano, Edited by Panagiota Zalonis [Greece]
SELECTIONS OF POEMS:
Naji naaman’s literary prizes 2013, Edited by Naji Naaman [Lebanon]
China New Poems Almanac (2011—2012), Edited by Yang Ke [China]
THE INTERNATIONAL POETRY TRANSLATION AND RESEARCH CENTRE
THE JOURNAL OF THE WORLD POETS QUARTERLY [Multilingual]
EDITORIAL DEPARTMENT OF THE CHINESE POETRY INTERNATIONAL
January 8, 2014
2013年度国际最佳诗人、翻译家、评论家暨诗刊、诗选评选揭晓
最佳诗人:
阿沙纳斯·凡切夫·德·沙拉西[法国]
法西娜·拜图[巴基斯坦]
斯皮罗斯 K.卡纳蒙特佐斯[希腊]
恩都·乌卡基[瑞典]
南鸥[中国]
舒贾特·侯赛因[印度]
海伦·巴-列夫[以色列]
袁昌明[加拿大]
塔里埃尔·坎图里亚[格鲁吉亚]
纳姆迪·迪斯蒙德·阿西格布[尼日利亚]
最佳翻译家:
杰顿•凯尔门迪[阿尔巴尼亚]
特丽辛卡·佩雷拉[美国]
于而凡[印度尼西亚]
路比·安德达基斯[塞浦路斯]
樱娘[中国]
最佳评论家:
帕诺布·库马尔·马加德[印度]
霍俊明[中国]
最佳诗刊:
《普罗索匹斯亚树》,阿奴拉格·沙玛 主编[印度]
《当代诗坛》,傅天虹 主编[香港]
《克莱诺》,帕纳基奥塔·扎龙妮 主编[希腊]
最佳诗选:
《2013纳吉·阿曼文学奖年鉴》,纳吉·阿曼 主编[黎巴嫩]
《2011—2012中国新诗年鉴》,杨克 主编[中国]
国际诗歌翻译研究中心(IPTRC)
混语版《世界诗人》杂志社
《国际汉语诗坛》编辑部
2014年元月8日
附录二:
【诗人档案】
张智,曾用笔名野鬼,英文名Arthur Zhang。1965年3月10日出生于四川巴县凤凰镇,祖籍重庆南岸。文学博士,荣誉人文学博士。现任国际诗歌翻译研究中心(IPTRC)主席、混语版《世界诗人》季刊执行总编、英文版《世界诗歌年鉴》主编、希腊国际文学艺术与科学学院外籍院士、智利“国际诗人联盟”驻华代表。系美国国际作家协会(IWA)、希腊世界诗人协会(WSP)终身荣誉成员。1986年开始发表文学和翻译作品。部分作品先后被译成英语、法语、德语、日语、俄语、希腊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波兰语、罗马尼亚语、丹麦语、匈牙利语、孟加拉语、意大利语、瑞典语、韩语、斯拉夫-蒙古语、塞尔维亚语、希伯莱语、阿拉伯语、斯洛伐克语、克罗地亚语、保加利亚语、阿尔巴尼亚语、马其顿语、乌尔都语等二十余种外国文字,并被收入国内外数十种重要选本和辞书。曾获希腊、巴西、美国、以色列、法国、印度、意大利、奥地利、黎巴嫩、马其顿等国文学奖。
【诗人著作】
1、诗集《RECEITA》(葡萄牙语-英语-汉语对照)
2、《SELECTED POEMS OF DIABLO》(英语)
3、《POETRY BY ZHANG ZHI》(德语-英语-葡萄牙语对照)
4、《野鬼诗选》(中英对照)
5、诗评集《中国当代前卫诗人系列论》等
6、主编《国际当代诗人诗选》(英汉对照)、《20世纪中国新诗选》(中英对照)、《世界诗人书库》(双语对照)、《世界当代诗人大辞典》(混语版)、汉英读本《中国新诗300首(1917—2012)》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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