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埙羽 于 2012-5-14 15:16 编辑
文学的歧义 《文学的岐义》
一个时期,在网上,我一直在关注“2012吧”。
那些披着马甲的掮客向我兜售奇闻、怪谈、预言、谶纬。那些怪异的眼神闪着扑朔迷离的光。我有时顺着他们递过来的火把,悄悄地探进一个个洞穴。看见的多半是灾变、骷髅和异象。黑夜在不断地加深,掮客们怀着“共死”的情结谈论末日,那些乖戾、阴郁的脸,透着冷酷和淡漠。我在想:这是一个“恶意猜测”、责任没落的时代,这是一个“怨恨哲学”盛行的时代,平庸汇成世俗的暗流,人性自在徜徉,既无约束,也无惩罚。人们迷恋“共死”,这个恶魔般的情绪正在消解每个赶路人心中的块垒。
宗教家说,这是“末法时代”的象征;文学家说,这是“人性沉沦”的佐证。至此,实质问题开始显现:人类在歧路边徘徊,虚弱的内心排斥着荣耀、责任和尊严。这个时代,上帝“转身离去”, “英雄”遁入草莽,剩下孱弱的人类厮守着“贫瘠荒凉的家园”。这个时代,文学的神圣再度式微,文学变成了“童贞的戏耍”,它的“自由”和“无组织性”在无限夸大,并被剥脱得体无完肤。假如把文学置身于“深山幽谷”,我们去描写一丛灌木在风中低吟,或者跟踪一只鹞鹰去云端畅想,将一个“樵者的假寐”再度夸张,这已经足够让我们沉湎其中。一个人的文学是“观云觑月”的勾当,它强调全神贯注地欣赏。忘我是一种状态,它引导文学走向空灵。那是一种“描摹”的状态,中国的田园文学和隐逸文学便发韧于此。然而,现在的问题是,田园牧歌的消失彻底挫败了“仁者爱山”的隐逸情怀,工业文明的入侵拆解了人的自然主义情结,善恶也不再是评判人世间的唯一圭臬。文学从“悠远关怀”一下坠入“瞬间事物”的罗网,因此更加深了它的“放纵和任性”。
作为文学的最高表现形式——诗歌,是最先经历“日暮乡关”的恐慌和战栗。诗歌的“童贞天性”和“自由灵魂”很快暗合了一个时代的“悲凉情怀”。当诗歌告别了“抒情”,实际上就是进入了一个充满歧义的、“语言暴力”的磁场,一架贴有“非诗”标签的“永动装置”,在诗人的“呻吟和求诉”中,发出“金属般的奏鸣”,传达了“灵光”丧失的、具有“金属体温”的冷峻猜想。在抒情时代,当一首诗对环境和世俗的“求和”取得成功,人们必然会投去“赞美的一瞥”。然而,在生存的精细化和程序化的今天,对一首诗所显现的诗的知性之美,和她对“瞬间”的“拷问和掠夺”,以及她对完美程序的颠覆,“圈内人”则表现得尤为迫切和关注。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病症,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梦想和体征。长久以来,中国的文学走过了一条漫长而悠远的以农耕为背景的道路,中国文化的主流,一直被儒、释、道文化浸染和规范着,中国文学的最高境界,总是在“入世和出世”间纵横捭阖,这种模式延续了数千年,直到今天,造就了中国的“政治”、“隐士”和“游侠”文化,但随着经济时代物质观念的普遍渗透,商品生产带来了传统价值观的破碎,使得大众文化(通俗文学和快餐文化)大行其道,狂滥消费加深了无深度的“精神消费”,使得文学的功能性和历史感逐渐削弱,一切假想中的文学的“权威”和“神圣”意识均被消解。在此情形下,高雅文化和大众文化的人为界限已然不复存在。而坚守“纯粹的精神领地”的“文学生产者”,已失去了“大众阅读”的基础。文学的“速朽”,已变成了我们时代的“共同忧伤”。
毋庸赘言,一个时代的“精神塑造”离不开文学,在没有新的神话诞生之前,文学表现出“异常的兴奋”和“倔强的天性”,也正是文学,给予了这个匮乏世界一丝心灵慰藉。但是我们应该看见,文学始终是社会变革的附属品,她无需承担任何“使命”,因此她又是“率性而为”和“不负责任”的,就像一个梦游者,在精神的荒原上信马由缰,随时可能释放出危险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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