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诗歌】人生况味二则

莫笑愚

人生况味（一）




《宿命》


迎风生长的草籽
长大了
是草




《饕餮者》


一边捡拾
一边丢弃


不经意的风穿过树枝
吝啬得不留唇痕


月光跌落在地
开始为冬天筹备嫁衣


黑洞洞的夜
贪婪地张着大嘴




《罪人》


一张白纸
揉揉就皱了
放水里一浸
就碎了
像糖
更像盐粒
五味杂陈烩成一锅乱炖
百味斋
苦涩的风情
泪水勾兑的秘方
它的成分
惟有你知道




《原来爱》


据说日子越过越薄
像日历
光阴短了
目光钝了
有人在细数
你日渐稀疏的头发
它们变白的速度
比小草
长得还快


她来不及除草
日子又短了一截
(2013-03-18于北京)




人生况味（二）




《关于爱》


荒诞、狂野、热烈
一张善变的脸
你的名字是毒药


从香氛演绎欢愉
从眼睫生长浓重的阴影
夜幕裹紧高耸的乳房，隐藏爱的秘境

你只用温柔呼吸
用甜蜜丝滑的肌肤
勾勒一个春天，激发一个夏天

等到秋霜来临，只剩
残叶一地。此刻，是时候
直奔生命的主题



《这也是生活》

     之一

一只鸡爪
两段鸭脖
也是一种生活

你歇脚的小饭馆
门前人来车往
卖水果的摊贩

伸出橘皮般的手
数着零钞，钞票像他的手
长满皱纹。夏，燥热

一盘花生，二两老白干
几片酱瓜和臭豆腐
像锅里沸腾的水——

一群沸腾的打工者
在小饭馆里高声谈笑
吧唧着嘴，满屋都是滋味


    之二

一只陈年的泡菜坛子
从祖母传给你

一年四季，你从中
取出祖母的黄瓜、萝卜和青椒

取出母亲的姜蒜——
它们一律形容枯槁

你的泡菜，有时酸酸咸咸
有时脆脆甜甜

到最后，你从坛底找到一枚童年的贝壳
它晶亮，闪着珍珠的光——

所有的日子，从祖母缥缈的目光
伴着海的潮汐，涌进你的眼窝

这泡菜坛里的水，多像
海的眼泪，盐粒般晶莹而粗糙
（2013-03-19初稿于北京；2013-09-08，修改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