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片碱 于 2014-11-27 12:29 编辑
进化遵循由简到繁,文学一样。文学的第一声啼哭就是诗,每个说话的人都努力说得动听,于是就获得了诗歌。这时候诗是能唱的,诗歌同源。
文学的少年即散文。散文和诗一样,简单而拒绝难度,散文的难度在引入思想以后。以思想的有无来区分,有白描生活的轻散文和着重思想表述的重散文。重散文偏于议论,也就是杂文的原生;思想进一步提炼,系统化就变成哲学。
随着难度的增加,文学的青年是小说,小说大幅度提高了文学表现生活的广度。诗歌和散文的篇幅都小,而小说容量巨大,尤其长篇。
最后文学之车来到了中年的阵地,那就是戏剧。戏剧和小说一脉相承,唯一不同的受限于舞台和时间,等于把小说放置在有限的框框内,攫取了小说最精彩那段,集中加以引述。戏剧是小说的提纯,需要用最好的语言,吸收此前所有文学的长处,譬如诗歌的精炼,散文的深沉,小说的巧妙。戏剧在所有文学中是最难的。二十世纪,经济大发展,人们讨厌生活的枯燥,影视是戏剧的平民(普及化,娱乐化)化,把舞台撤换成真实的环境。尤其电影,由于投入资源的巨大,要求了剧本的质量。
诗歌——散文——小说——戏剧,文学就这样走着进化之路,到今天已经非常成熟了。而其中思想的引进更是每一种文学深度的基石。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全部反映在作者和时代的世界观,有的先进,有的落伍。有的先进的世界观用落伍的形式创造书写着,导致古老的譬如诗歌的体裁焕发新颜;而如果只有落伍的世界观则走向哪一种体裁,就是那一种文学形式的灾难,所以文学家比拼的世界观,思想的深度,幅度,广度,善度,然后才是形式。
诗歌散文小说戏剧,这是大形式,而每一种形式里面又细分传统的形式和新鲜的形式。譬如中国诗歌的古体和现代诗之分,最好的诗歌当然是拥有着现代的形式,然后拥有着全新的,领先的世界观的创作,然后还必须是长诗,大诗,史诗,承担人类导师的角色。
在小说中同样如此,有传统的批判现实主义写作,也有现代的譬如魔幻现实主义,或意识流,荒诞派等等等等。就像时装潮流的轮回,有时候传统的写法因为某位写作者的出现又会显示浴火重生的迹象,所以文学既是时代的事,环境影响了个人;也是个人的事,个人的星照亮了时代。所以文学的高地并不一定就在戏剧中,不一定就是戏剧的最新形式电影中。所以我们一遍遍被优秀的作者从当下最热门的文学形式中唤回,走回小说,杂文和诗歌,所以陈旧文学形式的坚守者也不必悲观。
然而现在真正的问题并不是譬如诗歌写作者悲观,而是他们莫名其妙的乐观,他们并不知文学形式的变化,进化,只盯着几个荣耀的名字,然后前赴后继的创作,投入大量的精力,从平民生活里出走,很难说他们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因为要知道,越是古老的文学形式,就像变成煤炭的木材,越需要石破天惊的天才才能够引燃。太多人没有估计自己的能力就出没在诗歌写作的路上,他们是可爱的,又是天真的,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诗歌真正的荣光无疑是长诗,大诗,史诗或者诗剧。看他们排斥着长诗我就苦笑,他们以为仅仅凭借“豆腐块”的书写就能获得举世瞩目的荣耀,然而那种荣耀即使得到又能存在多久?他们得到的充其量是萤火的光明,而真正要使诗歌重新振作需要的是勃勃的雄心,需要的是思想,思想,思想,站在时代的前面做引领,要做时代的国王而非随从。荷马是诗人的牧师,但丁是诗人的将军,歌德是诗人的国王,真正诗歌的国王至今只有一个,而荣耀也真的不属于只有小诗歌的东方。合格的史诗也不是先民的历史,民族的迁徙,而必须提供人类的上升,真正的史诗是哲学。
最好的小说是托尔斯泰写的;最好的戏剧作者是莎士比亚;最好的散文出自哲学家,政治家,各种演讲,政论,文书,法律;有人类以来,最好的文学出自诗歌——歌德——浮士德,浮士德精神就是西方的精神,也是人类的精神,浮士德就是暗合了人类的精神,并且提纯了,最好总结了。而诗歌形式已然落伍,那么,继续坚持在诗歌写作的人们,你将拿什么引燃诗歌坚固的煤炭,直到它熊熊燃烧,再次温暖人类?你必须拿思想,先进的,大气的,而思想如果你还拒绝,我只有无奈的摇头,你们一群南辕北辙,只顾把话说得深奥,其实空无一物,走入形式主义囚牢出不来的笨蛋。
杂文家满足于一篇又一篇杂文,不造成思想和写作的系统化,满足于点到即止,不向完整大气的世界观靠拢,不向政治靠拢(政治包括经济、军事),不向哲学靠拢,不向(思想的)体系靠拢。小说也逐渐显露衰落的迹象,表现为参与生活的无能为力,小说家还动辄搬出“文学无用”的落伍言论,不知道“文学即平民的参政”。在原始社会,家庭即社会,每个人都参与家庭的组织,可以说每个人都是政治家,而文学正是失落的政治家的卷土重来。每一种文学形式的坚持者们都不能满足了,无论从形式上,最主要从思想上,将你所在文学阵地的高度提升是你给文学必要的回报。文学并非一无所求,它要求着创作者的不仅仅付出、真诚,还有思想、气魄和觉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