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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
雨天，有灰色的鸟飞过
是北方常驻的鸟，它们安静飞过
打落一片片枯黄的蝶
薄薄的、如冰刃般的风也这般飞过
打落更大一片枯黄的蝶
初冬的雨珠，像一群群晶莹的萤火虫
在冰凉、皱缩的地面上疾走
我穿着一双巨大厚重的靴子，拿着我的幸福
小心翼翼走过，惶惶不安走过
我把一群萤火虫分成更大一群萤火虫
把聚集的蝶分散，把聚集的黄分散
最后，把我自己也分散，分成一个我
两个我，无数个互不相识的我
和灰色的鸟重叠，和枯黄的蝶重叠
和无数的萤火虫重叠，和整个雨天重叠
别饿坏了那匹马
别饿坏了那匹马，那匹雪白的马
那匹年轻、热血、晶莹、温暖的马
还要踏过初春的冰，夏至的草
秋末的落叶归根，以及冬日的暖阳
还要去关心亲人，寻觅恋人
看陌生的山水，观遥远的风情
别饿坏了那匹马，因为要一生相随
就骑着那匹马，寂静喧闹，或哭或笑
在孤独的日子里，痛快又痛苦地拔节
千万别饿坏了那匹马，别丢弃了那匹马
它是骨子里的神圣的髓质，是血液里奔跑的跫音
别饿坏了它，别，委屈了自己
秘密
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
左眼和右眼，也不过是同巢鸟儿之间的秘密
海的秘密是盐和水，天空的秘密是风雨雷电
动物的秘密是兽性交配，而人类的秘密
是一捆神秘的绳子。从嘴巴、眼睛、耳朵、鼻子出发
在心脏里打结，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看不见、摸不着，疼或不疼，都不知道
上帝的秘密，魔鬼的秘密
佛祖的秘密，恶人的秘密
大儒的秘密，白丁的秘密
都是一捆捆的绳子，谁正谁邪
谁是世间最大的罪犯，我们不知道
我们喜欢花的秘密、草的秘密
因为花就是花，草就是草
我们可以轻易摧毁他的秘密
我们的秘密宝贵，像守卫森严的城堡
但我们的耳朵总是出卖嘴巴，心脏时常缄默
世间变老，人类死去，秘密也总将风吹云散
像一把把骨末、像一层层铁锈，也像一堆堆吹又生的绿草
囚徒，一分为二的分裂说
囚是死囚的囚，徒是信徒的徒
死囚在毒蛇的信子里谈永生
信徒在上帝的眼光里说地狱
谁是囚？谁是徒？
囚在地下望地，徒在地上看天
饥饿或许更温暖，肮脏或许更美丽
天空发白，云朵像打碎了的白莲花
大地铁青，荒草如成群喋血的十字架
死囚是带宰的羔羊，信徒是疯狂的饿狼
是囚还是徒，是长在天上，还是埋在地下
我是我的囚徒，囚是死囚的囚，徒是信徒的徒
晒太阳
我在晒太阳，晒我身上的206块骨头
一根一根地晒，把它们全部变为银白色
银白色是世上最干净的颜色，是婴儿的颜色
我要把它们晒出汗来，晒出盐渍来
把从血脉里的苦涩味道全都逼出来
我要晒出我的左脑和右脑，晒出我所有的故事
把曾经渗透在身体里的泪水晒干，把每一颗
铅灰色的细胞都晾晒干净，还有我那幢
如钢铁般坚硬的心脏，我也要晒
我要把它晒的柔软，然后依旧刀剑不入
我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每一分钟都有骨头变亮
我要晒出一个崭新的自己，晒出一个伟大的太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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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3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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