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潘建设 于 2011-11-29 19:45 编辑
南岩,男,生于1985年9月,江西临川人。有五百多首作品发表于《岁月》、《草地》、《天涯》、《诗歌月刊》、《中国新诗年鉴》、《中国诗歌》、《黄河文学》、《燕赵诗刊》、《中西诗歌》等全国各诗报刊。《大西北诗刊》主编。
◆我为什么不是诗人
一个玩弄十二月的农民,我不是诗人 在一个吃完上路的七月,我拜访了画家 油墨溅湿我的裤脚和女模的身体 阿健死了,八月的一天写下一行诗 “喂养母亲的人,日子必将在黎明的露水里!” 接着扣紧我的腰带,手绢漂浮在油桶 报纸上招聘的数字扯出一包包泡面 开水在十月一盆盆的叶子上,一月正好撞见 我的亲人,跳过十一﹑十二月紫色的嘴唇 在晚上,绕着车站的橘色涂抹着我 没有一点颜料 直到一幢阳光揪住我的耳朵 二月坐在空地上剥去厚重的衣服 像一只出生的鸡崽闪出了脑袋 那个早晨,丢失所有的朋友给三月写信 啊!署名:南岩. 四月落在草绿的鞋带仿佛留下一些故事 躺在第二天的桥洞抱着空碗 以五月命名的幸福窜过一排玉米地 我在左边,太阳在右边 也许有一天我会缝制六月的三天,轻轻地安放 用十三月的出生走下一条路和每一个人 结交朋友,庆祝他们的一件小事
◆无题
当我站在背向前人的湖泊 惟有杜甫的面孔 与我接近 摘下世人的一副眼镜 看清今夜的天空
◆这些年我干了些什么
这些年,居无定所,抽烟、喝酒 躲在女人的房间 掰开肉体 一遍一遍地抽打 这些年,过去全失,偶尔 想起家乡,假装过得很好 把谎言嫁接 三十年,为了一件芝麻小事,计划改了又改 人瘦了又瘦 可小事还在,父亲 一句:别出去就回不来了 冷 实在是冷,生前死后,应付一餐 从此,一动不动 历史分开
◆做个好人
做了一个决定 把头埋进被子,不去理会 时间、空间,只安稳睡一觉 没有手机、电脑,没有 白纸黑字,没有熟悉、陌生,没有白酒 和啤酒,更没有文字的理想 像个正常人窝在家 洗衣煮饭,照看妻儿老小 做一个丈夫 哪怕就一天,足够 总有人不信,一个视文字如命的人 怎么可能与油盐酱醋打成一片,耗费 一个下午赢得老人 与孩子的信任,把厚厚的诗稿 放进炉子,生做恩爱之火,只为 博取妻子会心一笑,婚姻过后的幸福 还有亲朋好友简单地往来,还清欠款 还清债务 也有人开始嘲笑,谩骂你 徒有虚名,只配做个好人 只会浪费青春,自欺欺人 不可一世的我,终于让人逮住一个机会 换回一些人的自尊 把这些年的积怨一次爆发,盛宴举行 我的头颅和脚交给了诗人,身子 被小说生吞,两只手布置散文的陷阱 唯有生殖的器官依旧新鲜,保持 战斗打响之前的活力
◆老了
有那么一天,我想老了 就把脑袋里的那点思想一次清理 把污泥从指甲里一一抠掉 把头发染白,眼睛眯着,耳朵学会 往后听,弓着身子,一颤一颤地 往前倾,不时来点小酒 加盘花生米,坐在街口 和黄狗为伴
◆做个本分人
一
是时候了,写点与自己无关 的文字,用身体 去接触一些人,为了安静 让每一件小事都有一个目的 不去抱一块铁理想一个未来 用本子记住妻子和女儿的生日 过三口之家的日子 看完电视睡觉,按时起床 下地干活
二
是时候了,从父辈手上接过几亩地 插上水稻,翻出一块菜园 如果可以,再养几头猪,圈上鸡和鸭 累了,坐在田埂上抽会烟,和邻居 谈论收成和电视 夜了,通过月亮摸清每一个山头 摸清回家最近的小路 如果还可以的话,和他们一起唱上几句 采茶戏,临川的三角班 天热了,跳进小港冲个澡,粘着 泥沙,把上游的水带回房子 开始用左手夹菜 右手洗脚 在21点之前,睡着
三
是时候了,安静地睡吧 把大家的小事装进一个盒子 不去打开,等待白天里的光一点点 吞噬,只剩 木屑、油漆和撬开的印痕
◆老是想写一首诗
一个数字七,依旧和一在轮回 抽出一截生活拼凑这个日子 抽烟、喝酒,吃饭,还有一瓶啤酒 剩下两个兄弟面对着面 面对着词语说不出要说的话 听到的都是干,和妻子多年的埋怨 他老是想:数字背后的生活 可以理想再理想一些 可一张空白的支票空白了三年 一摞摞手稿除了父亲还会收拾,母亲 偶尔问起,女儿模仿上面的字 就只剩下落满的灰和发黄的酒味 他老是想写一首诗:温暖所有人 不用妻子的油盐酱醋 不用女儿的作业本 不用另一个我十几年哑巴的声音 接近生活,用白纸盖住 昨天和前天的信息 这时,天空捂住耳朵 在广州的十字路口看见红色 车子鸣笛,路人停下,宠物安静,血撞开 报纸散布一个诗人当街自杀的内幕 接着,一首作品覆盖另一首作品 接着,叹息盖过一声聒噪 接着,女人跨过男人的身体 接着,农村干净,他盘算城市里的等号
◆给兄弟
我们可以安静地坐着,不说话 抽完这支烟 等下一个可交的人喝酒,那是昨天 晚来的兄弟,其实我们都知道 在这农历六月二十九出生的你有着与我一样的性格 面对一面墙,面对沉默过后的凌晨和太阳升起 我们一同失语 从一座空城市里穿过 撞见农村人的面孔,以及那些失散的兄弟 来不及吐出一个词 他们就远在他乡,为了书本里 合起来的故事,为了前人 遗留的传说,我就在想 为什么我们不和他们一起在路上驻扎 而是跑到这里 等待下一个喝酒的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