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石头
文/南牖
一个整理石头的人
从不搬石头回家的人
在生活的剑拔弩张之下
折断了骨头，不叫一声痛的人
父亲是强硬的，傲慢的
像一块他为之绞尽脑汁
也征服不了的石头
河边，悬崖，草莽
喧闹的山，沉默的山
或是幽深的峡谷，人迹罕至的荒原
一切他能打听到的地方
能跻身进去的地方
在有计划地测量过后
留下了许多标记的地方
他总是匆匆地赶到
与一块块粗砺的石头相见
仿佛是遇上他失散多年的老友
父亲伛偻着，埋身在石头堆里
背对着天穹和毒辣的烈日
把一块块棱角坚硬的石头取出
细细打量着，该如何安放
才不会显得过分缺乏匠心
才不会把石头整理得失魂落魄
飞贱的火星与日光相撞
与星光相撞，与父亲炭黑的皮肤相撞
与父亲宽大的胸怀相撞
石头被杀伤的痕迹让父亲抹去了
所有的堆砌都恰到好处
一面面高墙坐地而起，整齐而节奏磊落
这该是父亲一生中最得意
而又最无奈的杰作
日复一日，太阳西沉，月亮东升
安于缄默的父亲
在孤独的敲打中并不沉醉
他把石头举上头顶
奋力一掷，惊醒一条大河
顷刻间，星光下又是无限沉默
父亲坐在巨石之上
端详自己的影子
觉出他的一生和石头一样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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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3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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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4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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