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非专业淬火师（散文诗）

莫笑愚

非专业淬火师（散文诗）作者：莫笑愚

       打铁要趁热，淬火要技术。这似乎是尽人皆知的道理。
       但是非专业淬火，却可以不用铁不用钢，就用这血肉之躯，就用你的心肝脾胃肾。
       说到淬火，不能不提因火而生的胃病。
       要得胃病，大约有几种不同的途径：一曰先天性遗传，这要怪你基因不好，在不远的将来，当基因工程进一步发达，克隆一个健全的胃当无悬念。二曰后天性获得。这里又有两种情况：左手的大拇哥，代表精神紧张所致，那你就要想开点、看开点，什么也不要放在心上，练练禅功，念念菩萨，做做气功，大致就可痊愈；右手的大拇哥代表器质性损伤，这就需要治疗，严重的除了胃切除，似乎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我曾经认识一个非专业淬火师，他治疗胃病的手段堪称举世无双。常言道，急火攻心，一口气上不来嗝屁着凉的人多了去了。淬火师决不会等到该淬火的生铁冷却了才去淬火，即便铁冷了，也要再次加热，至于淬火的质量，他就不管了！
       据说，因火而生的胃病就是这样炼成的：先狂吃辣的，吃得胃里翻江倒海、火烧火燎般生疼，吃到三九寒天洗桑拿般头顶冒蒸汽，吃到双眼滴血，全身着火。然后跳进松花江冬泳，冻得全身乌紫，肌肉僵硬，四肢抽搐，嘴唇发青，语不成调，泣不成声。然后赤身裸体跑十公里马拉松，最后回到二九一十八平米的你的小屋，裹紧东北旧时过冬的棉衣，就着火炉，温酒、煮茶、写诗、作画，盘腿坐在被柴禾烧的红彤彤的热炕头，搂紧你的女人，口含珍珠，慧舌生津，再用夜光杯斟上一杯葡萄酒，这夜晚就活色生香，淬火也接近大功告成了。
       但你发现床头的煤油灯芯矮下去，又矮下去了，灯光惨淡。你不得已抽身从热被窝里钻出来，身子站在地面了，心还挂在女人的体外，红彤彤的，像一团火。找根新的灯芯吧，四周漆黑，这时你的胃火已经不旺了，即使胃火旺盛也不管用，你用它点不燃一根快要熄灭的柴禾。
       你终于发现，这灯芯根本就用不着换，你回头看见，你的女人体外叮当作响的那颗红心发出暗红的光，她的脸在你眼前膨胀，她的乳房仿佛王母娘娘的宫殿，反射乳白幽柔的雪地之光。你心旌摇荡，鼓起腮帮子，噘圆了嘴，噗嗤，干脆吹灭了油灯。
       极地的夜晚，天边的红光越升越高，覆盖你，覆盖你的女人，覆盖东北原始森林的白雪。这时天地一体，你和你的女人扭作一团，你发现治疗因火而生的胃痛，最好的办法，是用彼此的身体泻火。
       我后来听说，钢铁大约也是这样炼成的。（2015年5月27日于北京）


        后记：这是一篇戏作的调侃性散文诗。曰：今天晚上下班回家，一路上就想着要吃四川的麻辣火锅。回到家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冰箱里拿出前天兄长来家做的麻辣干煸猪里脊，狂啖起来，结果吃得心口火烧火燎，胃痛不止。又曰：哈哈，原来饱口福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继而再曰：这篇奇幻的散文诗，莫不是洛特雷阿蒙再世？只是少了洛氏的极端尖刻恶毒。是以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