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伟大的汉语诗学传统致敬 ——读唐诗主编的《双年诗经》

马启代

       向伟大的汉语诗学传统致敬
                ——读唐诗主编的《双年诗经》札记

                                          马启代

读罢唐诗先生主编的《双年诗经：中国当代诗歌导读暨中国当代诗歌奖获得者作品集》（四川人民出版社，2015年6月版，以下简称《双年诗经》），眼前浮现出两千多年前群雄纷争年代的金戈铁马，浮现出我那位持道不变的老乡困于陈蔡时与弟子颜回的对话。我说的这个人绝大多数的中国人都熟悉，那就是被司马迁列入《史记·世家》的孔子。多年来，我的生命中不断回荡着这遥远的精神绝响，成为我做人为文的不竭动力。那个时候的孔子，已经编完了被后世奉为经典的《诗三百》，他应当意识到，他所开启的是中华文化（当然包括诗文化）的一个重要源头，他为我们开创的是一个伟大的诗学传统。

在这个欲望化、格式化的时代，在当下模糊了为人之道和诗之六义的浮躁、浅薄的书写背景下，自六年前开始的《中国当代诗歌导读1949--2009》到这本《双年诗经》的诞生，其编选者（当然还应包括出版者）的雄心、抱负、矢志不移和对当代诗歌的贡献已有目共睹、不言而喻。它所经历的“诗选”、“诗典”直到“诗经”的过程融入了编选者的心血、汗水、智慧和爱心。也许，唐诗们没有意识到，他们所立足的或许是中华诗学文化的一个新的起点，恰逢新诗百年的节点即将到来，这一起点站在了一个难遇的卡口，向前，需反身自问，这是我们历经几度劫波坚定的信念。故此，我把《双年诗经》看做唐诗们对伟大汉语诗学传统的致敬。

是的，伟大的传统从来不是一个源流可以汇聚，我同样把以屈大夫为源头开启的“骚体”文化看做中华诗文化的另一个不朽的组成部分，我个人受其影响几乎与“风雅颂”的营养不分伯仲，它们构成了我共同的文化基因。在《写给屈原》一诗中，我曾写道：“你孤绝的身影/站在一个民族血脉的源头/越来越长，越来越重//太阳出来一次/大中国被扫描一回/像一地跪着前行的江河水/外表冷峻，内心温热/淌进文人的血液里/成为几千年，挥之不去的病因//日夜澎湃着，那就叫忧患……”。原谅我大言不惭地在此引用我的拙句，我只是想说明，“忧患”是我的精神底色也是我灵魂的旗帜，我倡导并坚守的“为良心写作”与这些伟大的源流密不可分，如果说它们是我自身艺术传统的来源，同样也是我精神传统的母体。收在《双年诗经》中的我的《蚯蚓，是地下诗人》《写给亨利希·曼》和《地平线》无不与这些传统的滋养有关。当我终于有能力把传统转化为积极力量的时候，我知道，我获得了安泰立足的大地。所以我喜欢陈超的《暖冬》、商震的《无序排队》、卧夫的《我将死无葬身之地》、邢昊的《囚》、李文武的《每个人心里都隐藏着一把愤怒的刀子》、保定老乐的《倒叙》、韩庆成的《除夕》、李荣的《隧道之诗》、徐庶的《裂口》等，它们是尖锐的、锋利的、有力量的。当然，李瑛、李少君、林雪、汤养宗、雷平阳、晴朗李寒、唐诗、南鸥、野鬼等人的作品从不同角度和层面同样彰显和弘扬着独立和自由的艺术精神，给人生和社会以俯察和提醒。但毋庸讳言，我们还存在着多个诸如僵化、腐臭、闲逸、淫靡、娱乐至上等等的小传统。尽管将之与伟大的传统简单对立起来不符合我自己的思维逻辑和精神认知，因为自从脱离开二元对立的辩证法之后，我看待诗学的思维一直名之曰“一分为四”（超越于哲学思维的艺术思维，即立体思维，在此不做赘述）。不过这些小传统的变种在新诗史特别是三十多年来的泛滥肆虐以“伪先锋”的各种变体解构和遮蔽着汉语新诗（我谓之“新汉诗”）的艺术传承和精神质素，以“求新求变”（我一向认为把社会学伦理强行置入诗学领域且视为圭臬是新诗的百年误会和最大流弊）的姿态行使着消解、破坏之实，倘有一点贡献也在教训而少经验。林贤治先生曾在《序<</FONT>忍冬花诗丛>》中说过：“从远古的年代起，我们的诗人既已学会拍马，撒娇，逢场作戏；在我们的诗歌遗产中，便有了大量的应制诗、酬唱诗、神仙诗、节庆诗，看题目作诗，等等。”他说：“这个传统在深厚的民族文化中得到滋养和维系，即使由旧诗入新诗，从现代及于后现代，日日竞逐新奇，只要精神如故，就不能说诗歌的历史面貌已然改变。”也正是从这个向度上，《双年诗经》所显示出的精神倾向和美学趣味，以及为汉语新诗招魂式的举动才具有了深远的历史和现实的意义。

人被时间和命运雕塑着，所以我们需要那些寻找永恒之美的诗篇，它们与时光和苦难对峙，以“真”为基，昭示爱和梦想，演绎人类心灵和精神的大美。恰如霍俊明在陈超《暖冬》导读中说的，真正的诗都是时间之诗、命运之诗，“写诗既是面向内心沉静温暖的部分，也是重新撕开寒冷黑暗的时刻。”《双年诗经》作为一部容诗文本、诗评论、诗翻译、诗理论、诗纪事“五位一体”的选本，而且唐诗们多是诗人、诗评家、翻译家、学者等跨界的选家，把“写”与“选”很好地统一了起来。如果说《诗经》按《风》、《雅》、《颂》三类编辑（《风》是周代各地的歌谣；《雅》是周人的正声雅乐，又分《小雅》和《大雅》；《颂》是周王庭和贵族宗庙祭祀的乐歌，又分为《周颂》、《鲁颂》和《商颂》），是从三千多首备选作品中选录而成，内容十分丰富，既有劳动与爱情、战争与徭役、压迫与反抗、风俗与婚姻、祭祖与宴会的抒写，也有天象、地貌、动物、植物等方面的描述，既是周代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也是那个时代人们精神生活的生动记录，那么，在最初以披沙沥金为己任，采用“导读”的方式推广展示的选本，发展到今天以“诗经”冠名，终于举起的是多么庄严的手臂，因为至此当代诗人开始以集体的形式与古老的诗意遥遥呼应。因此，发展到《双年诗经》阶段的选本不但预示着编者艺术思想的成熟，而且证明了在艺术精神的源流上具有了仰看与俯视的气度。如果说“中国当代诗歌奖”具有着“公开、公正、透明”的三大特质，那么，在我看来，《双年诗经》所具有的“宽度、硬度、深度”成为选本的三大特征。我所说的“宽度”，除了指它在题材、内容、风格上的包容性之外，还指它“五位一体”的编选模式；我所说的“硬度”，除了指所选作品体现的现代性、思想力和精神风骨，还包含以独立视角和自由意志为内核的史家视域和春秋原则；我所说的“深度”，除了指作品直抵人心的情感力，还指作品所透射出的本真人性。我不相信世上有百分百的“纯艺术”，那些象牙塔式的理解不过是对艺术“纯粹性”的误解，而那些“逃避性”的、“独善其身式”的生存和写作，不过是责任放弃或人生绝望的托词。《双年诗经》从文本和理论两个主要方面给“艺术”和“精神”以舞台，展示了当代优秀诗人和学者的“思想”触角。他们勇于面对“时代”，面对时代的不公；他们敢于面对“时间”，面对个体速朽所产生的空无感；他们更善于面对“自身”，面对死亡、人性的黑洞。这“三个面对”所张扬出的是“生”的精神和“活”的信仰。这是对沉沦时代的道德打捞、理性呼唤和精神拯救。其所开创的“诗经”体例因“当代诗歌奖获奖作品”的并入使“导读”之上更增强了“现场感”。唐诗们所面对的时空与孔子所面对的时空毕竟不可同日而语，但“史”的冲动因扎实的文本基础和理论思考而得到恰如其分的实现。

是的，因为热爱，我们获得了生生不息的能量，把诗歌灿烂而迷人的光芒呈现出来。向伟大的汉语诗学传统致敬，向那些为此辛劳的写作者、编选者、出版者们敬礼！

诗歌如风，永远在时间辽阔的空间吹动不息……


2015年 暮秋  明夷斋


（马启代，祖籍山东东平，诗人，诗评家，“为良心写作”的倡导者，“长河文丛”主编。曾获首届刘勰文艺评论专著奖、第三届当代诗歌创作奖等，入编《山东文学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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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法

拜读  问好启代老师。

叶如钢

拜读。 问候诗人！

无领地诗人

大铎厚重，发之宏声！好论推顶！

张无为

支持

香雪婉儿

老师，这字看着怎么这么别扭~~眼睛都花了~~

月夜明朗

现在的人功利性太重，现作，现炒，现卖。

时下多少获奖作品没有被暗箱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