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你还不愿从故乡出走。恋着这块古老的黄土地,目光却从收获过的田野上跳过。 “乡下人”已唤了很久,黄土地甘苦的腥味,渗透出你一生的故事。 播撒过三月的桃花,伤心地苦熬了半个世纪。榴花似火的季节,娶了母亲,却把初恋的热情抛给了这片庄稼地。黄土地如挤痛乳房的奶牛,倔强地用腥红的血酿造出一个黄灿灿的秋。 渴求过伏旱中的暴雨,叹息过脊背上艰难的过去,沉重的犁铧翻起了满目的翠绿。你说:今后再不做“乡下人”,手却紧紧攥着一把黄土。 长长地喘一口粗气,电视上正播出热恋情人的亲吻。一个响指,母亲为你斟满一杯“大曲”, “乡下人”又哼出“百鸟朝凤”。
城 里 人
江南水乡育出的女人,岁月染上的银丝间渗透着湿漉漉的细嫰肌肤。
母亲戴着一付精巧的金丝边眼镜,学生们说:这玩意代表了你的学问。就这两片小小的玻璃,竟熬了你整整一生。 城里没有庄稼,小小的花园流逝了青春;城里没有江海,忙忙碌碌淹没在人海中,累了就看看喷泉;城里没有高山,春风只能在楼道里打旋,整天楼上楼下磨光了虹的梦幻,初恋就留在这草坪中的假山边。 母亲珍爱小白杨,骄阳天撑起一片绿荫。你常对学生讲:那挺拔的树杆曾是你的梦想。 夜已很深,晚归的母亲还在立交桥下同小贩讨价还价,路灯烘烤着稀稀落落的行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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