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和遮蔽
——评刘向民散文诗集《守望岁月》中的乡土元素和情结
文/潘志远
上帝在打开一扇门时，必然关闭了另一扇窗户。
打开和遮蔽，是一对矛盾，但又如此和谐地统一在一起。这是我收到刘向民君散文诗集《守望岁月》翻开阅读时的一种心理，也算是对自己的警醒。
那么厚厚的一本，恕我读的不全、不深，甚至有管中窥豹之嫌。窥豹就窥豹吧，关键是能见到一斑，在此我想谈谈我所见到的一斑。
虽然是一斑，但却那么地英雄所见略同。大家一致看到了刘向民君散文诗中的乡土元素和他的乡土情结，且都愿意说道。我也不免俗，说道之中，力争涉及到我的不同看法。
生活的经历告诉我们，凡是身体上的痛处、痒处，就是整个人身上最让人牵挂和梦萦的地方。当下乡土便是这样的痛痒之所在，不仅是作家，诗人，普通人，一代或几代人。所以乡土是一个人乃正整体都写得最多的题材。关于刘向民散文诗中的乡土，我梳理之后，作如下归纳：
一、乡土是反乡土
二、乡土是超乡土
三、乡土是回归乡土
四、乡土不是伪乡土
拉铁摩尔早就提出了“他乡即故乡”的论断。这是现代化城市化生活后的必然，是尴尬，是现实，更是对所有文化人的剥离。在今天，几乎所有文化人都扮演着“背井离乡”的角色，就在这种背离中，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人们恍然，故乡已是他乡。一种惶恐感、使命感迫使他们拿起笔来写乡土。他们的笔触和文字涉及到各种各样的乡土，涉及到乡土中各种事物，尤其是那些行将灭迹的事物。他们从未有过的也如此强烈的把麦子看成是至亲至爱的兄弟，视麦如命，视麦如魂；把高粱誉为我们的衣食住行，让自我贴近玉米并努力站成一棵玉米……在我看来，他们眷念这些并非真的要眷念过去，眷念乡土，而是一种对现实生活压抑和不满的对抗，实际上他们是以乡土的名义，实施着反乡土的抒情。是打开，也是遮蔽，在辩证中，我们更应想到它的反面。作者所写乡土之人、乡土之物、乡土之事、乡土之情，都悄悄上升到生命的高度、哲理的层次，抑或一种融合的境界，我视为超乡土。或许是记忆的划痕太深，诗人笔触一涉及到乡土的季节、景物、风俗，便格外沉溺和津津乐道，这是情感的落点，是自然真诚的回归。
在当下这样一个时代，写乡土实在是一个悲剧，一个旧梦，一个殇曲。因为我们正在前所未有的失去乡土，那些哺育我们祖祖辈辈的粮食正在变异，养活我们的山水正在蜕变，或已蜕变得面目全非；村庄正以楼房、洋楼、拆迁、规划等名义重组，表面崭新富庶，其实创痕累累；乡村正一天天沦为空巢，丧失活力；亲情正不断为时间湮没埋入黄土……这样的乡土多么悲情，你对乡土越来越失望，乡土对你越来越陌生。当陌生到你回到乡土，却只有“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悲凉和感慨时，那些写乡土的诗人和文字也就变成了牺牲和供奉，不管他们怎样压抑自己的心情，控制自己的笔法，努力保持平和，保持处变不惊：我更多的是关注乡土的背后，关注埋在乡土水下的冰山。
乡土和城市，或者置换成旷野与城市，它们是一个事物的两面，相辅相成，不可分割。乡土的一面写得越多，说明城市的一面褫夺得越凶，这也是当下写乡土作者和文字之多的另一个根据。写乡土，又不像小说、散文那样极尽叙述、描写之能事，努力还原乡土的真实面目、细节、风俗和儿时经历，那么乡土就只是一个由头，一个意象，一个出发点和借力点，一种媒介和手段。
从这一点看，乡土又不是乡土。不是乡土，也不是伪乡土。伪乡土是一种痴人说梦，其根本是虚妄的，没有经历和积淀。伪乡土是一味歌颂，是披着乡土或新乡土的外衣，极尽高调、阿谀之淫词，我庆幸作者没有坠入后者的虚伪和俗套。
生活中有远方，可以游历，这是此散文诗集中更多的笔墨；灵魂中有远方，这是诗人心中的乡土。乡土是初恋，是相见不如怀念，是失去后不可再复原，是只能保持初心的回忆。在这部散文诗集中，作者以各种形式将自己打碎，揉进两个“远方”里，或喟叹，或省悟，或凝眸，或吟唱，极力拼凑、还原他和我们这一代人心目中的完整完美的乡土。
越打开越遮蔽。过去的乡土，我们曾经历，并留下刻骨的记忆；现在的乡土，我们正目睹，是怎样的痛痒，局外人不知，我们肺腑里最清楚；将来的乡土，将来还有乡土吗？……我们眼睛一闭，就不得而知了，即便后辈们家祭能告，我们早已喝过孟婆汤，将尘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翻阅这部书，我已悲悯；下笔写评论时，我更惶惑迷离。匆匆打住，未到之处，敬请向民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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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17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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