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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玉琳访谈录:海水从海水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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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 12:5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海水从海水中醒来
               叶玉琳访谈录
宫白云


宫白云:记得与你的诗歌相遇是在2011年第九期《诗歌月刊》的头条诗人中,我读到了你的组诗《花间辞》和随笔《你说心是三月的大地》,那些用文字的纤维连接起来的细部,柔软,宁静,辽阔,几乎抵达了生活与情感的每一条纹路。可以说我对你的诗歌是一见钟情,并一发不可收拾地遭遇了你诸多的“海水”,没想到你写了那么多与海有关的诗,特别是组诗《海边书》,那里充满了海水飞溅的气息,感觉大海已与你融为一体,成为你诗歌不可或缺的象征。我也因此给你写了篇评论《海水从海水中醒来》,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从海水中生长出来的诗歌,我把海的女儿称谓归你了。就你而言,大海对你意味着什么?你的成长经历与大海有关吗?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叶玉琳:谢谢!海的女儿,这个名字很美。1996年,我出版了第一本诗集《大地的女儿》后,一些报刊曾以“大地的女儿”为题推介过,这是我的荣幸。2014年,我在出版了第四本诗集《海边书》后,有人开始以“海的女儿”和我打招呼,当然也包括你。
是的,我有幸生活在闽东北的大海边。这里,什么都可以称之为鱼,包括我自己。小时候,我常常赤脚跟在大人后面,到海滩上捉螃蟹,捞鱼虾,港汊弯弯曲曲,八九点钟的光和海雾,深深浅浅投映在那一片熟悉的水域,比岸更重的人影在潮头忙碌着,闪烁着水光的挂蛎,涂满淡金色鱼鳞的小船,在童年的记忆中,构成了世界上最美的一幅水墨画。大海,在我日后的写作中,给了我无边的想象和开阔的理由。
当然,大海有时也毫不留情。我目睹过最温柔的海浪制造了最骇人的台风,那些台风之后,面目黝黑的亲人,连同鱼族和晶盐,到底去了哪儿?而我们,必须独自投奔大海,拉网,起锚,把内心的风暴交还给它。
这些年,我从没离开过海边。现在我把家安在通往入海口的湖边,也可以说实现了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大海,对我来说,意味着重返的可能和顺理成章的生活,在它的涌动中,我们再次互为良友。

宫白云:在文学的建筑世界里,诗歌是宫殿,它代表了一种神圣,我相信一个修造过宫殿的木匠可以盖好任何一种房子。就像是你,诗歌到了你的手中,你想把它造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这种境界的达成之于你仿佛是一种水到渠成,但从山脚走到山顶不会是一蹴而就,你是怎样踏上诗歌写作这条路的?在你的诗歌写作中谁对你产生过深远的影响,你的启蒙老师是谁?

叶玉琳:呵呵,我的启蒙老师是《唐诗三百首》和《宋词名篇赏析》。不记得当年那个小女孩,怎样在豆大的油灯下,无师自通地在书页的空白处做批注,写心得,歪歪斜斜的稚嫩字迹,历经40载,今天依然明艳清晰。
说到对我影响较大的人,应该是我的母亲。她是一名严厉的小学教师,读小学三年级时,规定我假期每天必须背诵两页新华字典,这影响了我日后对字词的判断和取舍。十一岁时,我到地里捡熟落在地的豌豆,到海边敲牡蛎,用得来的钱买了一本《宋词名篇赏析》和一本《唐诗三百首》,从此潜心读词,也读现代诗和外国小说。高中毕业后我到一所偏僻的乡村小学当教师,开始自学中文并进行诗歌创作。家乡那被我一再书写的海以及金色的田野、明亮宽阔的溪流、亲切朴素的人群,那比大海更辽阔的细微,日夜滋养着我的诗情,我的心有着恒久歌唱的理由。

宫白云:我个人非常喜欢“品质”这个词,这个词用在你和你的诗歌上我觉得特别地恰如其分,好品质需要一颗纯粹、干净的心灵来承担。在当下的诗歌写作良莠不齐、泥沙俱下的氛围下,你的诗歌品质足以让我们原谅这一切,你的诗歌的呈现在我看来更多的是一种引领与方向。由此,我的问题是,什么样的诗歌才是你眼里有品质的诗歌?你认为一个好诗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叶玉琳:美  国文学批评家梅·斯温逊(May Swenson)在《科学时代诗的经验》一文中说:“诗不告知,它只展露自己。散文才告知。/诗不是哲学,诗使得事物存在,就在此刻。/诗不是观念,而是发生。/诗能够帮助人保持其人的本质。”
    “诗能够帮助人保持其人的本质”,瞧,说得多好!真正的好诗歌总在散发着一种精神,它似乎总是处于某种临界状态中,与我们灵动的下意识相联系,它会唤醒我们生命中的某种东西,它干净而有所担当,内敛而不张狂,它独具生命力,时时散发出灵魂的光芒。
一个诗人,如果他(她)的心灵能够骄傲地开放,言语健康又明快,而不必为了强吹劲掠的一阵风,去修枝剪叶、弄巧成拙。那他(她)就离好诗人不远啦。

宫白云:在我的眼中你是少数低调沉静的诗人,不事喧哗,始终坚持独立写作,极少看到你加入什么热闹的诗歌活动,尽管你有相当的资格与身份,你似乎对各种诗人圈子怀有警惕,你对那些“诗歌活动家”们有怎样的说法?你对诗人圈子怎么看?

叶玉琳:我是一个内心羞怯的人。这与小时候母亲的严厉训导有关。当然,保持适度的清醒与安静,是独立创作的前提。在一些诗歌活动中,热闹是别人的,我很少谈及自己的诗歌。对我而言,诗歌来自生命,来自心底的真情。有时完成一首诗,有流泪和虚脱的感觉。我不想谈论它,是因为生命中的某些东西伴随着血和肉,曾经绝望也罢,欢欣也罢,一切终将随风而去,难以言明。
诗歌活动家和诗歌圈子的事,就让时间来检验让历史来评判吧!出于对诗歌的敬畏,我没有太多的闲暇参与其中,也经常会停歇一段时间不写诗。荷尔德林在《犹如在节日》中写道:“众神本身,他们把我深深弃置于生者,于那些伪祭司中抛进黑暗”。在忙碌工作和写作之余,我更愿意像荷尔德林一样热衷于返回故乡的归途,返回我那“像邮票一样大小的故乡”(福克纳语)。

宫白云:你是继舒婷之后,从福建走向全国的有相当影响力的女诗人,有人评价你是继舒婷之后,“当下拥有最大说服力的标志性人物”,你的处女诗集《大地的女儿》曾获得首届鲁迅文学奖提名。至今为止,共出版了四部诗集《大地的女儿》《永远的花篮》《那些美好的事物》《海边书》四部诗集,并多次获得各种奖项。这几本诗集是否代表了你创作上呈现出的几个阶段?你是否记得你处女作的题目?它创作于或者说发表于哪一年?哪本刊物?你是在怎样的背景下写就的?

叶玉琳:对一个诗人的一生来说,薄薄的四部诗集不足一提。尽管它们倾注了我大半生的精力和激情,也基本能代表几个创作阶段的起伏变化。我的诗歌还在成长中,有很多不足,感谢大家对我的鼓励。而对于中国新诗的女诗人写作,我个人认为,当下中国有很多很好且很年轻的女诗人,她们的诗艺已臻于纯熟,是中国诗坛的坚实力量。谁能成为继舒婷之后,“当下拥有最大说服力的标志性人物”,这需要作品说话,需要时间的检验。而我,以我的个性和微薄的创作成绩,无意打拼进入文学史,也从不敢奢想获得此殊荣。
回顾我的处女作《田园之侣》,创作于1989年春,当时我在家乡福建霞浦杨家溪畔教书,同校的十几位老师都回家过节,我一个人潜伏在宿舍,啃着饼干,就着月光,写下了《唇边月》《麦地灵光》等诗篇,同年秋天发表于《诗歌报》。但真正提起写诗,要追溯到高中一年级,当时学校动员大家踊跃参加朗诵比赛,并规定朗诵自己创作的作品可加20分,在老师的鼓动下,我写了人生第一首诗。

宫白云:在你诗歌写作这些年里,我很想知道您是如何理解生活与诗歌的关系?诗歌在你的日常生活中担当什么样的角色?你是如何捕捉诗歌的灵感?你觉得写诗给你的人生最大的收获是什么?你是如何理解内心对诗歌创作的坚持?

叶玉琳:工作第一,生活第二,其次诗歌。生活和诗歌就像一对孪生子。对于我而言,创作仍是一项美好的工作,它在我的心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它使时间变得更久远,使生活变得更耐人寻味。它使我们的人格相对独立,又彼此相连。创作本身具有单纯的意味,任何人为的纷扰,都是诗歌所不能负载的。我在奉献诗歌的同时,也在汲取诗歌本身的高贵。
更深人静的夜晚,我开始拥有构想的空间和时间。想像是自由的,美丽的,每一次断裂、跳跃,都像流星倏地擦破一次。但谁能拒绝群星在天幕中舞蹈?万物退避其后,只留下一双惊痴的眼,和一堆梦呓,垂悬在四月乡村的碎花布帘上。谁能说,它们不是来自于庸常的生活,或许就是灵感的一部分?
内心的坚持,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我想起古希腊一个大哲学家苏格拉底,他在开学第一天对学生们说:“今天咱们只学一件最简单也是最容易做的事儿。每人把胳膊尽量往前甩,然后再尽量往后甩。”说着,苏格拉底示范做了一遍。“从今天开始,每天做300下。大家能做到吗?” 学生们都笑了。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做不到的?过了一个月,苏格拉底问学生们:“每天甩手300下,哪些同学坚持了?”有90%的同学骄傲地举起了手。又过了一个月,苏格拉底又问,这回,坚持下来的学生只剩下八成。一年过后,苏格拉底再一次问大家:“请告诉我,最简单的甩手运动,还有哪几位同学坚持了?”这时,整个教室里,只有一人举起了手。这个学生就是后来成为古希腊另一位大哲学家的柏拉图。

宫白云:据我所知,你是1993年与大解、马永波等诗人一起参与了诗刊社第十一届“青春诗会”。能否说说当时的情形?

叶玉琳:1993年的秋天,我接到诗刊社通知,邀请我参加第11届全国“青春诗会”。从未出过远门的我,背着两个大行囊,一路搭轮船,乘火车,换汽车,历时三天三夜,风尘仆仆地来到会议报到地点——河南焦作云台山庄。
这是一座有着阔叶树和岩层覆盖的山,四周洁净清幽,偶尔见到三两个扎头巾的农人,悠悠地赶着毛驴迎面走过,红红的柿子在枝头迎风摇摆,大半的花生则埋在沙土里等待挖掘。我们,十几个从天南地北赶来参加诗会的年轻人,将在这里度过十天十夜。像是怕破坏了一种气氛似的,我们下榻的宾馆不开电话,白天,大家集中心力,热烈地讨论诗歌面临的状况,互相阅读各自带来的诗稿,对作品中存在的不足毫不留情地指出,而当尖锐的观点被对方接受时,双方就会相视一笑。那时我还未从乡村走出来,虽然坚持写作多年,却自认笔底羞涩、默默无闻,而我的诗友刘向东、大解、秦巴子、马永波等人,已经是诗坛很有实力的青年诗人了。我在乡下,不止一次地倾读过他们的作品,而今突然面对,内心的不安和欣喜自不必说。而诗友们对我这只“南方飞来的小鸟”,却是呵护有加。在阅读了一大叠意蕴优美深刻的打印作品后,我是无论如何不敢拿出自己那薄而潦草的、写在日记本上的短诗。朋友们好说歹说“抢”走了它们,一首一首地读完,提了许多意见,我想,他们的宽容、期许和友爱,正是日后我在诗路上不断跋涉获得的源泉之一。而我们的老师梅绍静,这位八十年代就以擅写“陕北民歌体”扬名的女诗人,十天来和我们朝夕相处,她是那么温柔娴静,说话轻声细语,朴素亲切。我们常常聊到深夜,人生、文学、爱情,无所不谈。我不能忘记,当她平静地诉说她的诗歌她的往事时,她的眼睛是那么美丽,焕发出明澈的光芒,与我从前在书上读到的一模一样。
我们师生十几个人,几乎在每天傍晚,相伴到外面散步,呼吸山中空气,有时在小桥边,有时在密林里,我们人分两队,席地对歌,也有即兴编段子编诗的,阵阵欢笑,把山间寂静的月色也唤到一处。更远的则是一路步行近两个小时,到山顶的水库去。我们攀上梯子,无语抬头,巍巍太行山就斜插在我们的视线里,它的左边是南阳,右边是晋城,而中间的分岔道上,则隐约可见欢迎我们到来的鲜红的标语。
记得舒婷曾描述过她在北戴河参加第一届“青春诗会”的情形。那是八十年代,诗坛经历了多年沉寂而复苏渐至沸腾的时期,在这次诗会上,她与顾城、傅天琳等诗人间的诗性交往,无疑是当时诗潮汹涌的一次大律动。而时隔十年后的中国诗坛,虽然浮躁多于静气,但仍然有那么多爱诗的人热切地走到一起,为诗振臂奋蹄,为诗平添喜忧。人生是美妙的,诗歌更是奇妙,有时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却责无旁贷地选择了诗歌,并且不辞千辛万苦,去追赴诗神的约会。

宫白云:阅读你的诗歌,给我的感觉就像在阅读大海,没有疆界,可以无限扩大,也可以随时缩小,像海水从海水中醒来……表面的平静下暗藏着汹涌。这是否与你生命内核有一种契合?你对自己的诗歌有什么样的评价?

叶玉琳:大地,海洋,家园,春天……这是一个个需要被重新建筑和确认的世界。我愿意与所有热爱生活热爱诗歌的人分享:诚实、勤劳、善良、公正、悲悯、创新等所有美好词汇,愿我们把人性中最高贵最神圣最闪光的那部分品格,匀出来一起认同和吸收。是的,它是我的梦想,我把自己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因为永远在路上,而让疲惫的生命充满庄严的使命。
我对自己诗歌的评价是:像尚未命名的鱼群,整夜苏醒。

宫白云:我注意到,你微信名字为海蜜,有什么寓意?是否与你喜欢大海有关?

叶玉琳:这个问题,我想用我的一首诗回答你:也许在这儿,也许在那儿/大海的幼鲑会从崭新的韵律里/开启某一种航程/海日夜苏醒,我在她汹涌的乳房/寻找两罐蜜――/一罐是现在/另一罐是未来。(《回旋的海岸》)

叶玉琳简介 :

叶玉琳,福建霞浦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文学创作。出版诗集四部。诗集入选中国作家协会重点作品扶持项目和中华文学基金会“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作品入选多种年度选本,得奖若干。参加过《诗刊》第11届青春诗会。现为福建省宁德市文联主席。

刊于《诗歌风赏》2016年第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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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7-1-1 16:35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首读,问好宫老师,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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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7-2-2 21:29 | 只看该作者
老家梦泉 发表于 2017-1-1 16:35
首读,问好宫老师,元旦快乐……

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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