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柏相 于 2017-1-5 14:53 编辑
李不嫁:时光终将磨蚀青春的喊叫
——读李不嫁新作《三珍虎园的虎啸》
崖山之后,宋朝户籍簿上四分之三的汉人都被屠杀。当时的汉人的社会精英要么隐居海外,要么投海自尽。崖门海战之后,海上浮尸十万。崖山之战是宋朝对蒙古侵略最后一次有组织的抵抗,十万军民投海殉难,陆秀夫背负幼帝于崖山跳海,宁死不降,何其壮哉!
此战之后,中国在历史上第一次完全沦陷于外族。崖山之战也是中国历史的重要的转折点。中国独立发展的进程被打断,曾经高度发达的经济、文化、科技、科举与世族相结合的官僚制度、开始受限的皇权、先进的政治制度等等都中断了,不少中外的史学家将宋朝灭亡视为古典意义中国的结束。
中国民间自古以来所谓的“崖山之后无中国、明朝之后无华夏”一说,表面上看起来是汉族至上主义的泛滥;实际上却是四海骨气、九州尊严与八荒傲岸的中华优秀的文化因子或文人血脉,被某种强权或愚昧野蛮削损殆尽的哀叹。
李不嫁的这首《三珍动物园的虎啸》,其表面好像只是在哀叹他所参观到的三珍虎园里的虎啸变成了牛哞,表面上只是在哀叹他自己也像这所三珍虎园里被圈养的老虎一样丢失了嘶吼和虎威,表面上只是在哀叹时光终将把青春的喊叫磨蚀得一滴不剩;实际上却是在呼唤人性里最具价值的尊严、骨气与傲岸的血脉的回归,实际上却是在浇灌当下时代文人良心与学者道德底线的复苏,实际上却是在隐忧这个不敢说真话与不敢直面现实的某个族种的明天或未来。
诗人李不嫁说:当我的同类濒临绝种,当他们的大多数被豢养成忠实的看家犬,我也曾经咆哮过。但是,这种咆哮,随着时光的磨蚀,很明显已蜕化成了哀嚎,蜕化成了软弱无力的诗行;一如诗人牛汉笔下的华南虎,被人捆绑着,活活地锯掉了趾爪,活活地锯掉了牙齿;尽管那灰灰的水泥墙壁上,一道一道的血淋淋的沟壑如闪电一般耀眼刺目,但它们终将只能像朋友三珍虎园里的那些慵懒地卧在山坡上享受着阳光的东北虎或华南虎一样,只有两三只才对陌生的闯入者本能地发出嘶吼,而且还是哞_啊,哞_哞啊,哞_哞_哞啊,仿佛病猫,仿佛那几个海外流亡多年的朋友。
生活是很残酷,但再残酷的生活也不应使我们失去了尊严、骨气和傲岸的因子或血脉。一朵失去傲岸风姿的花,必将是枯萎或凋谢的。一群失去风骨与尊严的文人或学者,必然只能是时代的变色龙或应声虫。一个遍地都是应声虫或变色龙的族种,也必然只能是色厉内荏和自欺人欺。
人要有骨头,否则只能是一堆赘肉。诗也要有骨头,否则只能是假借艺术噱头的花拳绣腿。时代呼唤充满足够善意的开悟正觉之作。我劝诗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好诗!
时光的确会终将磨蚀掉每一个人的青春的喊叫,但青春的喊叫被时光磨蚀之后,被磨去的,似乎应该只是青春的肤浅、青涩、狭隘、冲动或鲁莽,而不应该是岁月的纯熟、沧桑、持重、正义凛然或可歌可泣。
祝福湖南老诗人李不嫁,期待读到他更多的精品佳作。
(2017年1月5日正午,柏相于听石斋草就。)
◎三珍虎园的虎啸
文/李不嫁
我也曾经咆哮过,当我的同类
濒临绝种,当他们的大多数
被豢养成忠实的看家犬
我也曾伏地哀嚎:我这样的族群
迟早会被消灭得一个不剩啊
时光终将磨蚀青春的喊叫
在冬天的三珍虎园
数十只华南虎和东北虎
慵懒地卧在山坡上
享受着阳光。只有两三只
才对着陌生的闯入者本能地嘶吼
哞_啊,哞_哞啊,哞_哞_哞啊
仿佛病猫,仿佛那几个海外流亡多年的朋友
2016-1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