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王海先生《城市门》有感

秦力

读王海先生《城市门》有感

秦 力

上林苑金黄的麦浪

漂浮着一艘硕大的诺亚方舟

张大、铁锤他妈坐在船头

干瘦干瘦的村民们

挤满了各个船舱

琴的歌声从底舱传出

坑杀赵兵的战鼓

祭奠着掌旗寨张旗寨的亡人

*

德胜老汉和翠英

相扶着从窨子爬出枯井

他们相偎着坐在大日头下

裹紧了秀在咸阳买回来的大皮袄

一只算黄算割

孤独地从沣河那边飞过来

无声地拉下一滴白屎

落在枯井

滚过窨子

飞上鸡窝

被一群红头蚂蚁

搬到龙爪宝地

*

赵书记和外甥县长全副武装

隔离疫情

封锁消息

特别是不留死角

要将亡人尸体深埋在

他舅挖的窨子里

没了鸡窝的芦花鸡

在城市的草坪上

鹐食着三叶草的叶子

*

赵里和他的服务生们

在黑花店里买回建材

用奔驰拉上五陵塬腹地

在苹果林里隔成包间

红嘴唇们开始了营生

德胜老汉那一亩地里的两副对联

默默地送来祝福

*

没有赔偿的

德胜家的老窨子里

一枚秦半两

两枚汉五铢

三枚开元通宝

四枚乾隆重宝

还有五枚袁大头

相约着跳起了斗牛舞蹈

几张大团结

呜呜地拉着手风琴伴奏

*

沣河在这五月

涨起了大水

浑黄浑黄的

好像张伍他妈

临走时的老脸

*

而渭河紧跟着

从上游带来乌黑的泡沫

越过橡皮坝

冲过黄麦浪

灌满了德胜老汉的

窨子和枯井

*

吴先生站在咸阳桥上

看着没过脚面的污水

自言自语：

羊吃人、天杀人

*

高处

一架架飞机相跟着

落在赵里的包间

惊醒了青青的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