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生命,都是写给世界的一首挽歌
——读指尖流年《挽 歌》
冀卫军
生存和生活,一直是人生必须面对和解决的两大主题,于是,就有了形形色色的人生,有了千姿百态的困惑与难题。
诗人指尖流年的《挽歌》写出了一个普通人生存与生活的无奈、善良、忧虑,以及现实与世俗的固执、炎凉和无情。
在个体的生命面前,社会和生活总习惯以盛气凌人的姿态存在,并显示出其霸道、强悍的一面,逼着人向其低头、妥协、和解。当一个人不足于与强大的对手较量和抗衡的资格与能力时,就只有抱着“惹不起,躲着走”消极被动的心理与策略——“因为我拿不动它们。所以我绕过它们”。
尽管,在大自然的面前,人是渺小的,像雪花一样轻、一样微不足道,但生活中,也有存在着比人更单薄和脆弱的生命,比如流浪的燕子。人的良知和悲悯不是体现在与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较量之中,而是体现在对比自己弱小的事物的态度和作为。哪那些舍己为人的举动往往显得过于崇高,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为一只流浪的燕子筑一个巢”无疑是最大的善举,值得每个人思考和自省。
人会生病,有时,世界也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它的一些反常的举动和乱象,也让我们摸不着头脑。有时,我们仿佛被囚禁在一个无形的监狱里,失去了作为一个生命的某些尊严和自由。
世界是一个地球村,是一个大社会、大市场,充斥与交织着各种利益、交易和纷争,每一个组织或团体都想维护各自的利益,都想夺权称霸、唯我独尊,致对手于死地。它们就像“我经过人群,汽车,灯火通明的便利店”一样,有时和我们相关,有时和我们无关。但若一味地对世界漠视和纵容,每个人都无法逃脱“时代的牺牲品和殉葬品”的命运。
《挽歌》通过角度的选取与挖掘、语言的布局与铺排、细节的取舍与对比,从小到大,从浅入深,很隐忍、节制、简洁、巧妙地写出了一个普通的人的大格局和大境界,字里行间透露和昭示着这样一个现实——每个生命,都是写给世界的一首挽歌。
如果非要吹毛求疵地指出这首诗不尽人意之处,那我以为就是诗歌后半部分两处的诗歌化用。尽管,用典和化典,是古典诗词创作常用的一种技法,也是一种学识的隐形展现,但是,当读者对化用的诗歌一无所知,那么《挽歌》中别有用心的化用,就可能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读者对诗歌阅读的顺畅和快感,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和误导了读者对诗歌内核的理解与把握。说到这里,让我想起关于好作品的两种说法——“好的作品,都在等待优秀的读者”和“好的作品,是由作家和读者共同创造出来的”。一部作品的好坏,时间是唯一的证人和裁判。
《挽 歌》
指尖流年
我无法改变一些物体的位置
因为我拿不动它们。所以我绕过它们
我走下过街天桥时像雪花飘下来
我要到对面街上去,在新建的楼群里
为一只流浪的燕子筑一个巢
在墨绿色的河水中打捞一些破碎的记忆
像医生在翻阅一个精神病患者的病史
他忽然想到葡萄牙,里斯本,
阿尔法玛区黄色的有轨电车上坡时在歌唱[1]
我经过人群,汽车,灯火通明的便利店
我在经过他们时他们也经过我
这是我放风的时间。有时候
我们有一些默契,
但更多的时候我们格格不入。
台独分子,基地组织与白宫里的鹰派
总是试图给世界建立一套新的秩序
科罗拉多大道,快递员,
你27年前墙上的影子,扑通倒地。[2]
注释:
[1] 语出自特朗斯特罗姆的《里斯本》:
“阿尔法玛区的黄色有轨电车歌唱着向坡上开去
那里有两座监狱。一座关着小偷……”
[2] 语出自金斯堡的《致林塞》:
“在另一座城市,27年前
我看见你映在墙上的影子 ”
延伸阅读——
致林赛
金斯堡
维切尔,繁星闪烁
夜幕笼罩科罗拉多公路
一辆汽车缓缓爬过平原
昏暗中收音机爵士乐轰响
伤心的推销员燃起另一支烟
27年前在另一座城市
我看见墙上你的身影
你穿着吊带裤坐在床头
阴影中抬手举枪对准脑袋
你的阴影倒在地上
里斯本
特朗斯特罗姆
阿尔法玛区的黄色有轨电车歌唱着向坡上开去
那里有两座监狱。一座关着小偷。
他们在窗口的铁栏后招手。
叫喊他们不愿被拍摄!
“但这里,”售票员说,像一个人格分裂的人嘻嘻一笑
“这里关着政治家。”我看见墙面,墙面,墙面。
有人在一扇高高的窗口
用望远镜眺望大海。
蓝天里挂着洗过的衣服,墙发烫
苍蝇读着微型书信。
六年后我问一个从里斯本来的女士:
“这是现实,还是我梦见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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