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成文觅剑 于 2018-1-5 15:52 编辑
风雨断肠人|威宁,一个值得思念的地方(组章)
故乡,在这片高原如此亲切、熟悉。
当我穿过威宁的大街小巷,心里默默吟诵着一首首高原的赞歌。
激荡的岁月在这里堆积,沉淀,直到旧日子朝圣光明;直到坚强的灵魂迎风矗立,站成高原一棵棵伟岸的树;直到身体里滚烫的热血涌动着不屈的雷鸣;直到回忆的火把,点亮高原游子的漫漫归途。
往事的篇章,记录着人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威宁,这方敦厚的土地,这方热情的土地,孕育千百年不屈的风骨,洋溢经久不衰的热烈。
在这里,一切失败都可以得到岁月的谅解;
在这里,狂放不羁的心,适时的安静下来,皈依向高原无声的眷恋;
在这里,诗和远方穿梭高原的意境,苍茫的人生演绎绝处逢生的故事;
在这里,勤劳的高原人扫尽心房的尘埃,将风起云涌的生活侍弄得漂漂亮亮,迎接不朽的光明。
无论你是恋家的孩子还是匆匆的过客,行走在高原的怀抱里,所有的仆仆风尘或是满面风霜都可以先于时光抵达梦想的彼岸。
无论来自何方,情归何处,高原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你:威宁,一个让人心生敬畏的地方,一个值得思念的地方。
洋芋,高原人的精魂
坚强质朴的土地,铸造高原结实耐饿的身板。
洋芋,孕育高原人的精魂。
一颗颗固执的种子,在沧桑的旧日子里,舍生取义。
用他坚决果敢的生命,与命运作殊死搏斗,无私奉献,喂养祖祖辈辈誓死铲除的饥饿和贫困。
直到,万家灯火温暖入梦,人间的悲欢明亮起来。
土豆抑或马铃薯。
而我,叫他洋芋。
它象征着高原人坚强不屈的信仰,勤劳质朴的性格。
这也不是“土包子”式的轻蔑。
这样的称呼,更显得自然、熟悉、亲切;
这样的称呼,更像母亲柔情呼唤自己的孩子;
这样的称呼,更像高原人呼唤自己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
这样的称呼,更接近高原历经锤炼,永不放弃的精神内核;
这样的称呼,更能理解高原之魂屹立不倒,反复重生的秘密。
也只有这个岁月沉淀的名字——洋芋,才配得上高原千百年来守护的希望,才配得上高原人一生渴望的幸福。
火腿荞饭,一生割舍不断的牵挂
或许,生活的酸甜苦辣就在就在一碗略带苦涩的荞麦饭里。
或许,人生的百般滋味就在一碗酸酸的酸菜汤中。
凡食火腿荞饭,必饮酸菜汤,这是高原人的绝佳搭配。
他就像一个味觉定位系统,时时提醒远行的游子:
认清明日的去向,不忘昨日的来处。
荞麦,高原的馈赠。
有了他,苍凉的山山水水才有生生不息的活力;
有了他,历经沧桑的肉体才有活着的证明;
有了他,波涛汹涌的生活和命运的战斗才没有那么残酷;
有了他,漂泊的灵魂才有皈依的方向。
无论时间是否怜悯虔诚祷告的游子,无论梦想是否灿若朝霞,也无论离家多远
那一碗熟悉的味道是高原人一生割舍不断的牵挂。
不吃小粑粑,不算威宁人
不管是否情愿,生活的脚步总在催促着人们不断向前。
不管人生的命运如何流转,故乡的食物总能让我们积蓄前行的力量和勇气。
小粑粑,喂养饥饿的思念。
他就像母亲村口望眼欲穿的呼唤。
无论故事如何演绎,内心深处那熟悉的味道是离家游子一生眷恋的滋味。
荞麦碾粉和水成皮,这皮,浓缩了亲人永不停息的思念,更浓缩了故乡不离不弃的包容。
火腿、竹笋、豆腐、腌菜、葱姜蒜辣,小粑粑,包裹的不止是精心炒制的馅料,更有那一份一生浓得难以淡化的乡愁。
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人和食物,比任何时候走得更快,无论脚步如何匆忙,不管聚散悲欢,来得多么不由自主,总有一种味道,每日三餐,提醒着人们:铭记一种味道,思念一个故乡。
吃一口小粑粑,仿佛就获得了整个故乡;
吃一口小粑粑,仿佛就治愈了积压多年的相思;
吃一口小粑粑,仿佛就尝到了母亲用爱烹饪的牵挂。
某些特定的食物永远在记忆的蒸笼上裂变成一生难以忘怀的滋味。
或者,该这样说:
不吃小粑粑,不算威宁人。
凤山寺,放飞思念的翅膀
轮回的梵音,穿越六百年的风雨,经久不息。
参禅悟道的善男信女,放飞思念的翅膀,虔诚皈依。
翻山越岭而来。
涉水离江而来。
徜徉在凤山宽阔包容的胸怀里,邂逅一场悠闲自得的佛事。
燃一段香烟袅袅,执一卷经书,吟诵前世今生不解的尘缘。
让花香鸟语慰藉凡世的碌碌风尘;
让参天古木撑起不屈的脊梁;
让暮鼓晨钟洗礼生活的酸甜苦辣,人生的悲欢离合。
时光慢下来,脚步慢下来,劳碌的灵魂慢下来,风花雪月也慢下来。
沧桑的旧日子在这里打坐,沉淀。
回忆的片段里,有我,有你,有他。
凤山寺的故事,一辈传一辈。
在这里,所有的尔虞我诈,争名夺利都可以得到谅解与救赎。
在这里,清净无尘的梵音,让我们看破尘世的荒唐、无奈与虚幻
也体会到一种比大海更宽阔的胸怀,比天空更辽阔高远的永恒存在。
在这里,我们抛下生活的迷惘,放下生命至高无上的尊贵
静享岁月,精研静虑,明心见性,功德圆满。
眷恋一座湖泊,心牵一个故乡
这颗天使不小心遗落凡间的眼泪,接纳所少悲欢离合,净化多少沉重的苦难。
高原人小心的呵护她,朝圣她,敬畏她。
无论前方的道路崇山峻岭或是荆棘密布,无论梦想是否在冷漠的世界开出灿烂的花朵,也无论漂泊的心多么像迁徙的候鸟,鞠一捧草海的水
洗净肉体的仆仆风尘,踏着坚实的脚步,践行永不言弃的诺言。
驾一叶希望的小舟,去更广阔的天地放飞梦想。
草海,有诗,有远方
更有高原人一生梦之所向,魂之所绕,心之所系的故乡。
在草海,我们不说都市的虚无缥缈,不说人间的哀怨荒唐,亦不说生活的潮起潮落。
我们只说:
生为高原人,死做高原鬼。
眷恋一座湖泊,心牵一个故乡。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12-25 21:27,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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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生龙|故乡的老屋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踩着春的律动,走在芬芳石街老巷,一方琴声悠扬。
曾几时,梦回故乡。几度山花开,几度芳草绿。
轻推贴着思念的老屋,一股浓郁的乡愁扑面,格子窗 贴着旧报纸,早已泛黄。打开窗,任记忆漫过胸口,风吹不走,雨打不湿。
潮涨潮落,一江春水,载不动,思乡愁。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而今,再回故土,走在红尘陌上,掬一抔黄土,贴在心窝。
伴着心跳,悄然间褪下所有浮华,宛若人之初生。
岁月吹散了乱云,却吹不走那份旧日纯美。
搁浅一阙时光 ,封存一段前尘过往,放入记忆经年不变的诗简。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门前没有怒目的降山狮,没有大门环,没有古绣楼。
院中没有古天井,屋后,只有那经年的古柏,苍劲翠绿。
屋前,斑竹在风中私语。故乡的老屋,虽陋、 虽矮、 虽潮、却亲。
借一方砚台,铺一纸柔情,泼墨一幅旧日传说,小心收藏。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曾经的遗憾在这里疯长。爷爷, 长满胡须的老木匠。
少年的模枋和好奇,是与生俱来的,学爷爷的样子也微妙微肖。
但成长总是与撞祸相依,跌破一只镜片,跌断一边耳架。
爷爷什么也沒说,用-根青线将老光镜挂在耳上,依旧做着从前的活。
伴着懊悔,从此,未径别人允许,我再没动过他人的东西。
不久, 爷爷走了,走时, 身边还放着,那付破损的眼镜。
几根青线代替着那副耳架,假如时光倒流,可惜人生没有假如。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婆婆弯曲的脊背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成长了三代儿孙,儿子,孙子, 重孙。
儿时的病痛,在婆婆的一碗清水,一双竹筷,一掀塘灰火里逃之夭夭。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屋前有棵苦楝树。
她的花果,皆可入药。花开,淡淡的苦味飘香。
朴实而沧桑,那是妈妈的笑,爬满皱纹的脸。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而今, 父亲和屋旁那口老井,都已年迈。
他们,饱经岁月的洗礼,虽没有华丽的写意,老井,却经年未干。
父亲,也从未倒下过,你看,他那旱烟袋里,正吞吐着一个年轻而古老的梦想。
父母在,不远游。你思念着他,他牵挂着你。
这是一首无字的回文诗。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屋斜边的坟茔,有我袓先的坟墓。
他们躺在这清寂之地,滤去生命的杂质,积淀山光水色的印迹。
将一生的美好,长成心底满经的菩提,经年的守护着子孙的平安。
落叶归根,每一个飘泊的游子,都有一颗思乡的情结。
当我老了,我一定会回到故乡,守侯在他们身旁。
墓地,是我与他们说知心话的地方。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这里斑驳着童年的摇影,有我儿时的玩伴。
熟悉的乡音,一座老宅,一部动人的黑白故事片。
借一捧三月暖阳,煮一壶岁月,将记忆封存。
酿一缸桃花酒 ,慢慢品味。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还有那和我风雨相伴的黄耳。
当年, 我是个通宿生,双亲要起早贪黑地下地抢农活。
天未亮 ,是她送我上学,寒夜里,是她接我回家。
谁知,她匆匆收拾行囊,偷偷地来一次说走就走的远行。
安静地离开,也不道一声珍重,说一句离别的话语。
轻轻地来 ,悄悄地走。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看那轮新月如钩,勾住一帘心事,挂在心间。
夏天里,坐在簟席上,抬头仰望夜空,清寂如泓。
满天蓝得那么通透,一尘不染。
而今,在故乡观月,还是那么亲,那么明。
总想像着从月宫折一枝桂花,挂在窗前。
让记忆夹着花香,随风飘远。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古旧且简。
饮一瓢飘香的思绪 ,弥漫着淡雅。
一座老屋,就是一个故事,一部回忆录。
故乡老屋 ,是斩不断的春水,挥不去的情愁。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而今,新农村建建,扶贫攻坚,鼓声阵阵。
老屋己故,农村处处换新颜,但心中老屋仍在,历久弥新。
炊烟升起 ,爹娘在的地方,就是老屋。
从农村走出的孩子,一辈子乡音难改,满身都带着故乡的味道。
带着父母的祝福,走向远方,将故乡的岁月,封藏于心。
像一坛美酒,越窑越浓。
我思念故乡的老屋,掬一捧虔诚,心低至一朵花,一滴露,一缕风。
抚一曲汉宫秋月,读你如书。
著一首经年的回望,墨风阵阵。
撷一缕,三月的暖阳。
饮一壶老酒 ,醉卧一卷写满古老和乡愁诗篇。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12-25 22:21,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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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卫社|生日之诗
——为自己冬月初九的生日而作
1
在冬的眉眼间,惊醒了我的生命情感的初妆,满目是白色的世界
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便认识了寒冷和雪,划过掌心的美好,便依然收藏了洁白
岁月清寒,灵魂里涌动的想望里,我总是愿意在落雪之夜,酙一杯清茶,点上一支烟独坐窗前,轻轻默念
2
依稀静守生命的年轮,践一叶一树情怀,絮一心一世踏莎
如期抵达开启无论念与不念的旅程,感受冷暖,换得痛彻心扉去看透红尘
穿透烟雨,随遇而安是神灵给予的智慧、彻悟、境界、磨练
3
生命的孕育,在冷暖沧桑中,无数生灵轮回上演着各自的细节
生命的继续,在自然法则中,怀揣着缘生缘灭的欣喜、荣辱、高低、贵贱
生命的情怀,在灵魂洗礼中,总是掩饰不了情绪、执念、理性、热情
4
生命入骨透心的涟漪,总是以灿烂的方式绕过沧桑,收藏着生香的情怀,是生命的另一个旅程
世俗的丰盈吹醒微笑着的灵魂,几度回眸惟有沉静的熟悉,才能在得失冥冥中珍惜
满腹梦里花香如痴如醉的诗意,用独有的情愫,张开念与信的默许,眷顾明智的固守着一份安逸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12-26 16:59 ,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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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炳安|粤菜经舌尖一舔:回味无穷(外二章)
1
粤菜源自远古的百越,煮出的炊烟,离不开汉代饮食的滋味。经意之间,像云层筛选雨水一样,筛选了二千多年,历代的舌头在岭南的饭桌上,把一碟碟民间的菜一遍遍地品尝,最终一舔就舔出弛名中外的粤味特色。
像数豆一样在粤菜谱里能数出五千四百多种,每一种都追求色丶香丶味丶型。
用量精而细,配料多而巧。粤菜在传承传统的菜肴中追求创新,突出鲜丶爽丶嫩丶滑的风味。
乘一艘小艇在珠江里荡漾,追忆荔枝湾河的水上人家,煮出热气腾腾的艇仔粥。
邀几个知己在南国的茶楼叹茶,夹住一只薄皮虾饺,我吃出一种鲜美。
吃一碟顺德肠粉,不用跑到水乡的顺德,在肇庆,我用舌尖就能舔到它的好吃。
把裹蒸的配料与味道调好,煲熟,再吃,会在一个人的唇齿间留香。
在粤菜的饮食文化里,讲究质与味。书写每一道菜式,注重时令,像书法一样将清淡书写在夏秋之间:
清蒸石斑鱼;
将浓郁偏重于冬春的饭桌上:
弄个鱼香茄子煲。
一年四季,活在广东,有吃不尽的美味佳肴:那些香芋扣肉丶蚝油生菜丶酸菜炆鹅丶姜葱炒蟹丶卥水拼盘丶鲍汁扣参…….植根于酒楼的宴席,滋养出我们的好胃口。
2
画家在宣纸上完成山水的描绘。
厨师不同,在碟子里弄成的画作,好与不好,只能由舌尖定夺。
舌尖上的浓与淡,由我们的嘴里说出。
一个个舌尖组成的评判团,可以判定厨师的等级与差别。
一个宴席犹如一个战场,把一碟碟粤菜赶进我们埋伏好的嘴內,交由牙齿宰杀。
我最不忍杀掉的是橙香古老肉。它以油腻的个性张扬脆香的表情。它隐忍的热气,只有舌头读得懂。
而我的肠胃恰恰容不下一点热气。
我重淡轻浓,怕辣喜酸,贪鲜美厌肥腻,在不甜不咸之间安排着一日三餐,舌尖反复舔着粤菜的味道。
对白切鸡情有独钟,在莲枣意米鸭里,喝出汤韵,我再吃上一碗金沙玉米,饱得美滋滋,诠释出幸福的样子。
何所去?吃什么?
乐在广东,吃粤菜,梦中也回味无穷。
皮 包
一个被光芒迷醉的世界,内心的结构都是尘土。
皮包惹尘或蒙尘,在时间的暗影里谁敢提起?
在一些事件里,皮包泛黄或沉沦。
有些皮包突然受惊动,从风尘里被人拎出,得到片刻安宁。
又被投放货物混杂的车厢,遭一路的颠簸,砸伤,疼得裂皱。
一个货仓,货物与繁星一样多。
皮包被东丢一堆,西弃一角,均被挤压。
运气好的,被提到上层,享受灯光照耀,有喘息空间;运气差的,跌到下面,一身灰尘,整天活在昏暗里,有霉味的气息。
我们与皮包的命运如出一辙。日常被某种人想拎就拎,不提就丢下。
弯腰的时候,有人觉得我弯得顺眼,叫我帮他提皮包,跟在后面走。
一旦倔強地直起腰,又觉得我异样,被当皮包丢一边。
生活往往是这样———
皮包被用旧了丶用废了,就无用了,遭弃。
不再被世界认同。
在世界里,贯穿我们一生的,是皮包的命。
里面瘪下去的空间,竟容不下一个充实的日子。
希望在东方
谁能保证西方的太阳不会坠落西山?
你从西方到东方,不要戴着墨镜,墨镜里的事物是模糊的。改变偏执的观念,还原阳光在大地上安静的秩序,才是美德。
东西方之间的差距,在表述一个无声的事实。实际上,连皮肤都有分别。
两者的差别,在婴儿时期就已经形成。
但万物并非一承不变:
被昨天抛弃的叶子,今天却流动在长河的温柔之中。
东方的此刻,刚好早晨,翻过了一页不值得留恋的黑夜。
直接说,你是从阳光没落的黒暗里,通过飞机长久的飞行,抵达东方的机场。
世界出现本质变化,“东方红,太阳升”,你会看到东方人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身在东方,我经过长久的观察,觉得———
东方已经从婴儿的身份成长为强壮的少年,屹立大地的形象,具有泰山的尊严。
在黄河边,你看到滚滚激荡的波涛;而我竖起的耳朵,听到一个声音:
希望在东方!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12-28 00:22 ,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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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鹰|父辈们
解开腰间的绳索,卸下与体重不相伯仲的袋子,日子突然,就变得轻了。
那些个沉重,已被历史的马车,运走。
父辈们,没有赶上好时候,那时候,他们自己赶车,自己装卸。
那时候的麻袋,扁担,时时,贴着他们的肋骨。
那时候,他们的腰,也总和镰刀一样弯。
而且他们必须要有和镰刀一样锋利的刃,才能割去遮天蔽日的艰涩,使日子,见到天光。
那时候,他们劈柴,喂马,只为更好地拉动日子的风箱。
如今,扁担,镰刀,麻袋,都已被挂在空里,封存。
每次抬眼,触及目光,我们都会看到父辈们,肩挑,背扛,的身影。
我们总以敬仰的目光,与之相视,对望。
自来水,收割机,轻易地就将所有的沉重,一一卸去。
而父辈们,也被一茬茬地割走,挂在空里。
沿着田埂,我们踩着父辈们踩出的路,越走越宽敞,越走越轻松。
采棉机,让我们的腰板,挺得更直。
如今,父辈们卸下所有的担子,隐居山野,不理世俗。
任由时光穿梭,他们心静如水,他们坐在自己的光阴里,悠然自得。
每次探望他们,我们上山,下山。
年复一年,我们被山风开解,身心越发轻灵,空旷。
我们时常与父辈们,对饮,畅谈。
他们说人生一世,担当过,努力过,坦然过,便如同这天地般厚道。
为他们盛满辽阔,旷达,与空明的酒盅。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12-28 12:27 ,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http://www.zgsglp.com/thread-729479-1-1.html
紫竹心|年初
不可以结束,便只能开始。
听,爆竹。
听,一些归来与远去的足步。
还有什么不可以焰火?还有什么不可以欢呼?
当然,你可以停滞,也可以狂奔疾跑。
只是年,有三百五十六个日日夜夜。
有精,有细;有强,有粗。
偶尔累了,便以雪被覆了本真。
呼呼,走马观花的人生。
直至融化,直至生根发芽,枝叶繁花。
自然铺展的心绪,从无到有,从有到无。
逍遥,境界,若水,青春。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12-28 21:50,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http://www.zgsglp.com/thread-729612-1-1.html
棠棣|触角向内(组章)
行走尘世,以介词的身份
攀登,攀登,在阳光的簇拥下,呈现自己。
云淡风轻之后,我们都活在自己的影子里,畅饮,冥思,听江流豪放的涛声。然后,把自己交给时光的海,在集体或种属的范畴里,用省略号标注短暂而匆促的生命历程。
起初,我们用时间垒砌自己;后来,我们挖自己的墙角,让时间蚕食自己。如同多米诺骨牌,我们在畅享时光的同时被时光耗尽。
或许,一生仅是一个沙漏,前半生是时光塑形的过程,而后半生是时光剥离的过程。我们从一无所有到一无所有,期间经历了拥有和失去,仅此而已。
拥有。失去。这无从颠覆的命数,任何生命都不得摆脱,包括一片叶子、一朵花、甚至一粒浮尘……
审视万物与自身,行走尘世,我们都是介词,以一个介词的身份,介入然后抽离。
荒芜是时光的必然
荒芜是时光的必然。捕获空隙和疏漏,是所有野性物种的本性,包括低姿态的草。
疯狂的攻陷,从夜晚开始,在我们的睡梦中。
没有喊杀声,没有炮火声,一切行动都是静悄悄地,不动声色地。直到所有的墙垣亭台都被草占据,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和时间一起落荒而逃。
城门已不复存在,我们身后,断壁残垣燃烧着青色的火焰。路也不复存在,和路一起消失的还有记忆。一截枯骨遗弃在绯红的黄昏,任由藤蔓啃噬。
自从我们把背影留下,脚窝里便萋萋着一窝窝徘徊的风,等待收割深夜的月光。
萧瑟从一枚纽扣开始。霜色若有若无,在我们的背后,传出牙齿与金属的斯磨声。
索然。回眸一撇,笑容冷成腊月的苍凉。光秃的树冠上,和月光一起的,是几只正欲飞起的乌鸦。
所有的过往都是曾经
所有的过往都是曾经。当脚步开始,无论有过多少往返,我们一直在走直线。
在生命的维度上,我们一边夯筑,一边拆解。岁月夯筑了生命的厚度,光阴拆解着生命的后路。一朵花,开出生命的香艳,同时凋零着时光的残酷。
我们选择走向山水。而当我们抵达,山水和我们自己都已不是起步前的存在。在山水面前,我们没有太多的兴奋和欣慰,相反,失落的痛楚渐近渐浓。
从一个夜晚到另一个夜晚,我们把马匹和帐篷留下,只带上水和干粮。在抵达之前,我们会选择放慢脚步,可是,夜色却不会有任何顾忌。
倦鸟归兮,日已暮兮,当身影被日光拉长,我们是否会突然顿悟?直到暮色四合,我们苦心构筑的图腾将轰然坍塌。
陌上花开,陌上花谢
陌上花开,不需要想象,生命中的过往常常极其相似。
从学会迈步的第一天起,我们就注定走不出自己的影子。其实,更多的时候,我们行走在别人的影子里。
当我们站直了身体,一个字所诠释的便是永无止境的状态。
从一个概念的确定开始,我们就被象形文字锁定在历史范畴的天空,从白天到夜晚,永远保持着行走的姿态,就像日月山川在原初的认知中被赋形。
当我们给行走中的自己画上句号,也就意味着时光碎片的消逝。
花开自有花落。花早已准备就绪。只是我们再也无法回到过去,回到挽起裤腿在清凉的水渠中踩着泥沙行走的昨日。
我们能够让蝴蝶迷失在油菜花的额头。而夕阳中的叶片却在一天天舒展,最终成了某个黄昏我们害怕长大的抑郁。
陌上花开。陌上花谢。归途无觅,我们踩着自己或他人的影子,弥补着生命历程中的蹉跎与裂缝。
黄昏,行进的列车
单程的列车,在出发的同时便开始卸下。卸下喧嚷与聒噪,卸下繁芜与糟杂……直到卸下自己。
我们歌赞黄昏,赞美的是静谧、怀恋与畅想。水边的夕阳、天空的飞鸟、迎面的晚风……
黄昏时分,还在流浪着的身影,内心必是焦虑的。本该出发却被卸下,那是在漂泊的流年,光与影共同抛弃的悲情者。
黄昏,远方尚远。列车在起始站点已完成交接,长长的汽笛声是揪心的痛,蝙蝠优美的弧度划出的是走向寂静的落寞。
如果,这个时刻,还有一棵树在远处站着,勾勒出守望的身影;那么,飘在空中的叶片便是梦的翅膀。当星斗漫天之际,照亮梦境的红烛还在等待一根火柴。迟迟不来的火柴,或许正在列车上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支烟斗。
开一朵花,在雨中
开一朵花,在雨中。
幽寂的雨夜,僻静的角落,让橘色的花瓣绽放孤独。
开放,然后凋零。整个过程,只有雨知晓。
生命,没有必要用来让人欣赏品鉴。在雨中,借雨的清冷感知自己的存在,一朵雨中开放的花便完成了自己。
雨不是观众,只是过客。在风中邂逅,擦肩,然后遗忘。
生命成就于不期然,终结于自然而然。苍茫天地,浩浩时光。所有的大都可以归结为小,而所有的小又可界定为大。一朵花,一朵雨夜绽放的花,在小大之间选择沉默。可以没有名字,可以没有比对,只在雨夜微笑着走过。
橘色的花瓣,不张狂,不冷漠,如一盏灯饱蕴着温暖与爱,爱自己,爱尘世,爱生命中所有的偶遇。
一朵花,因爱而高贵,因爱而内敛,在雨夜,在生命的全部过程,以橘色的火焰呈现出生存的原态。
雪打开尘世的缄默
酒杯已然举起,待雪的眼神映亮炉火。
天地之间,行走的身影淋漓着醉意。那个打马而来的饮者,披一袭风色,让红泥在马蹄声里苏醒。
一场雪,使冬天不再沉默。一场雪,让门户不再紧闭。鸟张开翅膀,水打通凝滞,阳光抹去脸上厚厚的粉底。
树站成傲立的豪客,遥对苍穹,在风中浩歌,让蹉跎的岁月再次蹉跎。山河舞或者不舞,都有酒香在茫茫的白中逸散。
雪中听雪,酒中论酒。雪打开尘世的缄默,让剑歌与豪情柔化成一杯晶莹,满溢暖心的香醇。
天地一色,释放出苍莽中的寥廓。在雪的寒中潜伏着的暖,白亮、舒缓、悠游,借酒香启开泥土封贮的坛,酿一地月色或日影。
我们是被流放的神裔
繁星密布,远处是托起夜空的大河。岸上,篝火已经燃起,隐隐有冰层炸裂的声响。
我们是被流放的神裔,在尘世寻觅远方和归宿。
故乡在远方,前路在脚下。
从来处来,我们没有去处,也不需要去处和怜悯的眼神。
我们围着火堆歌赞春天,在火光中写下朝阳和萌孽的芦芽。
星夜。雪域。我们和风一起,在篝火熄灭之后,向河的源头进发。据说,在河之源,是诸神的居处,那里夜空很低,那里星斗很近……
或许,我们离故乡越来越远,作为神的后裔,在我们开始自己的行动之时,便本能地拉开了与神的距离。
所有的行程都是远方,我们只有在梦中,或者文字照亮的诗行中,才无限地接近内心。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7-12-28 19:41,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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