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成文觅剑 于 2018-4-14 00:20 编辑
郝松霞/桃花雪
1
昨夜,风起雪落,打在绽放的桃花上。
惊喜的雪,像是一场偶遇,在春天肆意泛滥了一回。
窗内一场梦,在桃花间弥漫,一场等待,像隔了千年万年。一张宣纸,在等待,等待你亲自临摹,那一点红是你的心事,我的泪。
多少年,从幼苗开始,请相信一棵树的成长与守望,需要积聚多少力量。
心中的那棵桃树,在沉默中荡涤灵魂的尘垢,等待着在落入宣纸的那一刻,是多么地纯洁与美丽。
你知道吗,我在等你。等你在纸上画上风,画上雨,画上风雨中我的守候。
2
冰清玉洁,是雪,惊醒一场梦。
桃花的梦,冰凉的美。心中隐藏的火焰,释放吧。
走过的长路,不回头,不后悔。不管未来多么遥远,有你的那一片天空就是湛蓝的。
突降的寒,像来不及梳理的日子,珍惜吧,我告诉自己必须要勇敢面对。
3
梦易碎,像枝头的花瓣。
一场风,门口的桃花只剩了枯枝,地面上一层红,似我爱的初潮。
雪去,空气清新。
满地的花瓣,扑鼻的香气,撒在这纷繁的尘世上。是一份深深的留恋。
依然是迎来送往的客套,我坐在玻璃窗后面。
余光在倒春寒的春色里,生活还的向前,在迷茫的前方,一片花瓣就是很好的领路人。
4
一支笔在手中翻转,像不灭的灯盏,照亮了前方的黑暗。
矜持,温婉,要多少柔和的词语才能安抚一颗动荡的心呢。
一行行熟悉的文字,是信笺,穿过前生后世,穿过黄土高坡,放在了我的面前。
应该相信,相信两棵树不眠的守望,相信草木不朽的爱情。
上一世,这一世,是生生世世不死的苦恋。
看吧,看窗外残存的桃花,多么凄美。
5
雪打桃花落,各自浮生。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花香。
风拂动裙角,一不留神,就陷入深深的回忆里。
石阶之上,声声木鱼绕耳,你的叮咛是溪流,清新潺潺。
花谢花会开,人若能随时回到从前,该有多好啊。
6
一片花瓣正躺在我的掌心。粉色的,像我羞红的两腮。
有鸟儿从眼前飞过,轻盈无邪的模样。我不得不相信冰雪消融的春天,会有许多的梦会醒来,会有许多的生机给我带来生的激情。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不是季节的诗句,是一种生命的惊喜。
此刻,我就是在与一片花瓣的对视中,完成生命最崇高的涅槃。
7
终归枯萎。
趁早,卸掉浓浓的妆容,素颜,布衣。
像一片绿叶那般,朴实着,活着。
风过雪融花落,但季节还是走着,越来越暖和了。成群的鸟儿早已忘了冬的孤寂与疼痛。
还有很多明媚的未来,不是吗,疼痛放在心里,不说又有谁知,把心里腾空,只装下永恒的爱和希望。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4-7 15:55,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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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徐澄泉/徜徉金口河(组章)
在古路村,我如此生活
在古路村生活,唯一的活法是学习。
学习一只山羊。一边悠闲地啃食:悬崖绝壁上狰狞的怪石,总在风中向彝人弯腰的老树,一年四季漂泊不定的枯藤。如果几滴露珠不能解渴,我就站在嗰噜岩的一朵白云上,用怜惜的目光,把掉入大峡谷的大渡河扶起来,像天梯古道一样蜿蜒引入彝寨的家家户户。一边眺望大瓦山上帝的餐桌,觊觎上帝丰盛的早餐或晚餐,赏读他旷世的杰作。如有不怀好意的乱石扰我心志,把它一脚踢下去,让它咕噜咕噜,哀号不止。
学习一朵白云,把家安在古路村的尽头,云海的上面,佛光的下面。春天、夏天和秋天,以阳光和清风为食,把杜鹃花喂肥;以明月和歌声为饵,把转转花逗笑。心有灵犀了,把那个牧羊的阿米子,背回家去当新娘。天气寒冷了,白云就是羊毛,就是棉花,勤劳的手轻轻一捻,就是一袭查尔瓦,就把自己和家人,严严裹在温暖里。
拜一个彝人为师,学习尊山羊、荞麦、玉米、土豆为天,尊大峡谷、大渡河、大瓦山为神,无论今生来世,无论朝暮晨昏,都用劳动和汗水向他们致敬,享受自己创造的快乐。学习娶妻生子,坚守一代一代祖传的日子。学习下山读书,经商务工,把简单的生活搞复杂一些。遭遇生老病死,要请毕摩,不学念经和占卜,只接受他的真理和祝福。如果外出的子孙沿着骡马栈道回来了,不要掂量他行囊的轻重,敲敲他的脑袋瓜,装了多少稀奇和新鲜。
我在古路村的生活,就这么简单,又这么复杂。
在铁道兵博物馆,膜拜石头
嶙峋的石头,坚韧,锋利。
好像堆积如山的铁钻,铁锤,铁锨,铁铲……黄晕的灯光把它们的肌体照得惨白,让它们的外表锈蚀,天长日久,比时间更加斑驳。
嶙峋的石头,生锈的石头,斑驳的石头,堪比白骨碜人。
而它们又多么幸运!一些石头,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金口河铁道兵博物馆里,成为历史的尊者,接受后来者的膜拜。
我在一尊题为《生死关头》的石雕前流连,努力还原一个烈士的事迹:1965年9月3日,正在施工的成昆铁路乐山沙湾隧道突遇大塌方,四川犍为籍铁道兵徐文科与战友同时被碎石和支架压住。深受重伤的徐文科不顾个人安危,把抢救的最佳时机推给战友,不幸光荣牺牲……
烈士顾永康留有一封未曾打开的家书,永远无法打开……
烈士易传福的遗物,仅有一幅照片……
还有那几个像蜘蛛一样悬在绝壁上劈山的战士……
还有那几个像西西弗一样推动巨石的战士……
还有那些幸存者,像他们如今的生活一样,都是好样的!
他们都是好样的——
逝去的,化为一座山的脊梁,撑起自己和别人的天堂。
健在的,炼成一段枕木、一段铁轨,把别人,送向了远方,把自己,送回了故乡。
在道林子,邂逅一只叫王帮华的岩鹰
鹰的巢,总是悬在悬崖上。
在一个叫道林子的移民新村,我仰头望天,绝壁上,云雾中,一爿黑色的小屋载沉载浮,恍若一张飘忽不定的大羽……我只顾张着嘴巴惊讶,来不及感叹,就有一个汉子逡巡到我身旁:“那是我的老巢。”
我继续惊讶着我的惊讶——“除了翱翔天际的鹰,谁能在悬崖绝壁筑巢!”
他以和善的笑容回答我的好奇。是的,王帮华,金口河区悬崖村村民,53岁;脸色黝黑,鼻梁高凸,目光如炬,真是一只岩鹰!他来自悬崖绝壁的云端之上,他的前半生如此度过:一日三餐,云朵是他的炊烟;太阳落入大峡谷,风是他的催眠曲;寂寞时,与岩羊倾诉衷肠;高兴处,和飞鸟比赛歌唱;生病了,一只灵芝权当医生;向往大瓦山的高处,向往大渡河的远方,就把自己当作岩鹰,展开翅膀和想象……
后来呢?后来就是现在——
一只岩鹰把老巢搬到了新窝,两只岩鹰把老巢搬到了新窝,三只岩鹰把老巢搬到了新窝……所有的岩鹰都在谷底筑了新巢。众巢簇拥,巢巢相连,悬崖村变成峡谷村,道林子变成胜利村,胜利村变成特色镇,特色镇变成桃花源。王帮华,还有张帮华、李帮华、赵帮华……所有的“云端遗民”,他们都是我必须赞美的岩鹰!
在蓑衣岭,为“蓝褛开疆”碑献上鲜花
清明时节雨纷纷,蓑衣岭犹当年寒。
蓑衣岭上,“蓝褛开疆”碑前,一捧鲜花静穆着。
这些滴露的鲜花,流泪的鲜花,它们轻轻地靠着,肩并肩,手拉手,凝心聚力,驱寒取暖。
这些迟到了80年的鲜花,终于献给了一块石碑,一块凝聚着川康地区24万彝汉筑路民工心血的石碑,一块蕴藏着3万筑路人英灵的石碑。
一块石碑的功能是有限的,它承载不起亡灵们的重量,也镌刻不下英魂们的名字,只能记载一个简略的事件:“蓑衣岭当川康来往要冲,海拔二千八百余公尺,为乐(山)西(昌)公路之所必经,雾雨迷漫,岩石险峻,施工至为不易。本年秋,祖康奉命来此督工,限期迫促,乃调乐本处第一大队石工,并力以赴,期月之间,开凿工竣,蚕虫鸟道,顿成康庄。员工任事辛劳,未可听期湮没,爰为题词勒石,以资纪念。”
1941年,“中国交通工程三杰”之一的民国政府官员赵祖康,在蓑衣岭留下一块石碑和114粒文字,为一条“抗战血路”打上最后的标点,为一部中国筑路史添上精彩的一笔。
以至于今,因为这块石碑,我才把一条公路读成了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壮史诗;因为这块石碑,我才把无数无名的英雄烙在了心间;因为这块石碑,我才真正理解了一块石头的深刻内蕴。
因此,清明时节,蓑衣岭上,“蓝褛开疆”碑前,我要假借别人献上的鲜花,再次献给这块石碑: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在红华公司“三线建设”遗址,寻找时代的影子
工人俱乐部还在。字面上斑驳的油漆,犹见工人阶级的“红”。
“延风中学”四字依然醒目。可中学不在,没有风吹。
职工宿舍躲在破败街道一角。宿舍的主人,早已不是来自北大清华复旦的高材生了!
理发店照旧营业。老旧的陈设,老旧的躺椅,老旧的剃刀,老旧的发型。理发师徐娘的手艺不减当年,顾客千万烦恼丝,都被她一刀两断。
拐进一条小巷,几个朱红大字惹人眼球——“老字号水饺”。向导从店里请出四位大娘:陈漱枕,芦秀芹,潘淑芬,赵冬花,四个“水饺西施”!她们从北京、山东、浙江、甘肃追随爱情来到大渡河峡谷,为祖国的“三线建设”当了一辈子后勤。四个西施四姊妹,团结一心包水饺,多少肠胃和乡愁,都被一颗颗香喷喷的饺子所温暖。
四张沧桑的脸庞,饱含风霜。
四张和善的面容,布满阳光。
又有四个年轻女子从店里鱼贯而出,四张灿烂的笑容、四盘香喷喷的水饺逐一摆到客人面前……老字号有了新传人。
八位美女两代人,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曾芳华!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4-9 10:07,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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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厍/诗日志:另一棵槭树(外二章)
加上去岁新植的几棵,院子里的槭树多达六七棵。
这些槭树仿佛各有禀赋,并不有一致的颜色。东北角的那棵绿得偏黄,西北角的那棵红得偏黄,东南角那棵,新叶舒展得最晚些,绿得不够纯正。
西南角那棵,暗红。
但是另一棵槭树——我说的是西南角的另一棵,自打吐出叶芽始,就有一种纯正的绿意。等到四月之初的这几日,就愈发纯正,而且逐日渊深起来。
我最喜这另一棵,觉得它独具风神。
每每走过这另一棵槭树,都忍不住驻足片时,看上几眼,嗅上一嗅,它淡到没有的气息在我鼻息间游走的片时,我有出神的莫名愉快。
从枝叶间漏下天光的蓝和阳光的斑驳,衬得每片棱角分明的叶子也闪闪发光。丰富的救赎之光带来治愈的安宁。
在自然的时序里,这另一棵槭树并无特殊的附丽,和任何一棵槭树一样,它也只是一棵槭树而已。
它只是被我选择的一棵槭树,于是,它成为另一棵槭树。
悲喜
悲喜是人的事,不是樱花的事。
上帝安排樱花无悲无喜地开落,又安排人在樱花的开落里或悲或喜。上帝之爱,是轻盈的恶作剧,也是沉重的恶作剧。
人们或在樱花的开落里悲喜交集,或在樱花的开落里假装无悲无喜,樱花不闻不问。它另奉旨意,另守职分。
樱花的开落是一幅画,一首诗;是一部曲子,一面镜子。
有人取其事实的艳色,有人取其神会的意蕴,有人取其可能的韵律,有人取其对称的镜像。人们各持禀赋,各怀心思,各得其所。
——
这些都是人的事,人的想法,不是樱花的事,樱花的想法。
樱花的事,只是开落。樱花的开落,只对秩序负责。人间悲喜,却常附丽于樱花的开落。
樱花因此而有了不堪承受之重。
秩序
在樱花凋谢和琼花吐玉的更替里,在香樟木老叶和新叶的代谢里——在自然的秩序里。
古人敏感于这自然的更替与代谢,觉悟到自己在自然更替与代谢中的渺小境遇,常作蜉蝣天地、沧海一粟的喟叹。
我也曾重蹈古人的路数,在时序里作期期艾艾之感喟,而对自然恒常秩序的深意缺乏更智性的体认。
自然秩序之存在,意义本不在引发人们事易时移的感慨,也不在迫促人们时时失去情感和心理的平衡。
自然秩序之存在,实在是为了帮助人们建立一种平衡——至少是建立一种平衡感。而对于这种平衡或平衡感的建立,需要人们更茂盛的理性,而非更茂盛的非理性。
惟其颖悟秩序的深意,在理性的涵泳之下,才能获得生命的平衡和自尊。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4-9 21:47,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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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天一/冰之界,燃烧迷人的欲望
发昏的痛,欲火中烧。
沿着季节走廊,回访陌生的亚热带。
那些草木植物,在打造生命的旺相。就如我骨髓的血脉。
触及敏感区,成为肆意无疆的一马河川。
跨过一道墙,遁入北极圈冰峪。
星光点亮一场极地的灯盏。
北极熊温暖的毛皮和脂肪,可以免受冻伤。
我的路该怎样走?一个眼神,会让我迷途知返。
谢绝冰淇淋及热狗的诱惑。
火辣辣的热体,舌痕划过荒凉。
我渴望一顿清甜的盛宴。最好邂逅一位清纯女子,携手步入爱河。
抵挡风霜雨雪的侵蚀,熔铸一座圣洁光鲜的象牙塔。
夏鸟寂寞,手指无法辨别旷野的界限,寒凉还需人工预热。
在我未冻僵之前,准备接纳枯黄的飞翔。
与我共舞,沉醉自由的瞬间。
然后,一道庄然降落,皈依本真的泥土。
死亡是涅槃的再生。
而我忌讳冰下的躯体,缺少温情的触摸和魂灵的沟通。
审视外辱聒噪,众生是否依然醒着。
独醉的白马,僵化在风云渡口。海水深邃,撩拨带刺的鼻息。
打破封闭的门窗和藤蔓,让一道道光线,照亮半醉半醒的夜空。
我的季节,正处于冰界边缘。思维僵硬的无法运转。
是否可以朝向日葵再微笑一点啊!再爱一点啊!
就会绽放一朵迷人之花,芬芳而浓郁。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4-11 13:35,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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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军/天下有海
把天空翻转过来,把大鸟摁进水里,把云朵摁进水里,
把年代撕成胡乱的岛和澎湃的浪,然后咳嗽一声,狠狠吞下,又吐出。
吐出的岸,越飘越远,吐出的蝴蝶,越飘越远,
吐出的太阳,泣血如丹,升起又坠下了,宛如海上偶尔坠下的一朵大花。
这个时候的大海,像一尊青花大碗,注满天空,荡满岁月,飘满深蓝,
捧着大碗的那一双手呢?
浮光淡淡写意,大理石一般的桌面,辽阔而静谧,
灰暗的天籁,灰暗着一种如磐的天意,飘起来的月亮,飘起来的一块石头。
几万年,又一个几万年,大陆在一个又一个的远方飘浮,簌簌剥落,
剥落下来的星辰,剥落下来的泥巴,剥落下来的猴子,宛如远帆。
人类史也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枕着江山或纪念碑的如花大床躺着,
偶尔翻身,偶尔狂躁,面朝大海,还能守住海子的春暧花开吗?
而智者或愚者,如渔夫,在一块几千年的礁石上坐着,
宿命或者不宿命的恐惧里,大鱼总在岁月深处。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4-11 12:21,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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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蝶/八月草书
之一
八月,在草之下,成书。
嘴角微翘,留七月一个吻。浓浓的,曲尽其意。
承接上笔,恨散,恨清,恨枯黄。
我舞惊鸿,约菊花酒。渺小的梦想,随秋风疯长。
我回吻八月,以落叶,飞红,宝盖之钩。俯视苍穹。
你一撇,从头思量,乡关何处,夕阳西下。有张开的帆,留恋天上云朵。
大字帖,纵腕之处轻点上提,薄透岁月。
你一捺,牵着雨,在深处缠绵。弯弓,清风,顺流而下。是落势,也是生势。在相反方向。
你没有告诉我,龙蛇交替,神情相融。默默捧来一颗明珠,在流动意蕴中上占天,下任地。
你教我竖直,玉坠轻摇,轻轻摇。
行香子,眼儿媚,是宋朝词牌。你勾出月,首尾相连。成为寓意。
我点连点,或断或连,留下“然”。藕断丝连。
月是我们的船。然是丁香千千结。
南柯一梦呵,柳绿,花红,别园。浓墨重写。八月不提新愁,野菊花就要开了。从斜坡,弧形。
把心痛交给秋天,在言字旁,兑字一笔而就。说二次。
西江月,如梦令,前调,后调。你在枫叶,露珠打手势。我始终找共同点。一面镜子前,你藏在金子后,我在水上。
出来吧,你是锥子,带着雷电。我是大雨。
八月情怀,
不似少年。
之二
乱峰如云。
我的墨城流淌与生俱来不羁,一任真性挥洒。长风撕开亘古蛮荒,挟裹征雁哀鸣,引领狂草。记下五千年,一春秋;九折歧路,一种章法。
我喜欢奇正相生,疏密对比,长短组合,妙趣横生。
颜真卿的《祭侄稿》是飓风,长蛇狂舞,雨泪满天。接沧浪,坟茔,石碑。
是手捧山岳的风流。
是翻江倒海的气势。
我喜欢黑暗中掐灭火焰对峙,冰凉的水在收紧空气中缩成魔兽,狠狠敲击地域大门。
你甩开火苗,把风别在腰间,左冲右突,由行变草,纽结粘连。
你体内有酒,带着身体温度,随情绪奔洒,跳跃,化成线条。
是屈膝的力量。
是夸张的喧嚣。
我停下来。拐弯处,风吹过万物,吹过时代,不一定吹过我。想起热爱的蓝天,请容许我调整位置。对应——
一篇生命檄文。
一颗脱轨星辰。
一首千年绝唱。
一片凤毛麟角。
一个相知故人。
长歌当哭啊,你举起自己——
落下决堤的江河。
落下醉书。
之三
八月,落草为寇,占山为王。
把七月朽骨堆在山脚,跃马提刀,歌吹天崖。
纵戈之势,或勾或挑或驻。说不完的故事,有烽火,边关,沙漠,胡姬旋舞。
我见过苏东坡,他去了赤壁,一行大江东去击破长空,万物回应。周瑜是火,小乔是水,孔明是东风。苏东坡是草头王。
飞雁过境,把诗歌敬给古人。
东风追咏,在赤壁低吟浅唱。
历史感念,一杯浊酒祭风流。
我追随,从一月到八月,江山如此多娇到赤壁怀古。箫音已成萧音。
王献之,米 芾,在逆转时间登场。找回太阳花,但它不再开放。
我疑惑着爬上高塔,发现脚底是一堆沙子。
这无量世界。
这刀锋笔锋。
这黑白日子。
在八月,究竟什么姿势更好,泼墨还是素描?留下这些风吧,东风也好,西风也好。
天地是我的。
八月是我的。
风就是我的。
白云已经铺好,提管狼毫
——狂草。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4-11 13:43,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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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良/如果能有来生(外两章)
在音容宛在的字幕后面,她骑上一峰骆驼微笑着走来,驼铃刚刚在撒哈拉沙漠的夕阳下定格,又被哀乐的苍凉从屏幕抹去。
同学的母亲躺在鲜花翠柏丛中,像一首没唱完的歌,一生的辛劳与美好就此画上休止符,
将被思念镶入镜框,挂在墙上。
“如果人生还能重来”,每次来到这里,我都会这样追问自己。
我是个屡败屡战的人,明知道生活没有倒叙,却又一次次重复败笔。
大半生随波逐流,也逆流而上。写诗、喝酒,流汗、流泪,穿不一样的鞋,走同样的路。
有时阳光、豁达,有时执拗、偏狭,就像北方三月的天气。
我深怀感恩之心,像一座冷峻的火山。多次被别人中伤,也误伤过别人。养过狗,也被狗咬过,至今还留下一排疯狂的牙印。
如果能有来生,也许我会输得更惨,或染上更多的坏毛病。
想想还是今生最好,遇到这么多好人,读过这么好诗,赶上了这么多好日子。
如果需要改变就从春天开始,把遗憾交给归雁绿风流水,把希望赋予种子犁铧大地。
我确信,只要好好活着,每一天都是来生。
母亲的生日
煮鸡蛋,包饺子,当太阳舔红铁锅底,祝福的天空就亮了。母亲穿上儿女的孝心,一屋子都是中国红,九十岁像一盆绽放的月季。
道一声生日快乐,儿媳用热呼呼的鸡蛋从一辈子的辛劳碾过,几个儿女,不同的腔调,一样的祝词,整个家族被亲情整合。
躲过战火的母亲,国高毕业的母亲,当过乡长的母亲,在乡村供销社用算盘清点星星的母亲,为奶奶养老送终的母亲,在地垄沟捡过黏豆包的母亲,让六棵小树蔓延成林的母亲,端坐中堂,像一幅熟透的福字。
把奶味的月亮端上来,把经天纬地的长寿面端上来,把叩响一地的跪拜端上来。斟满红高粱和感恩的泪,举过头顶,献给属于母亲的节日,捧给大山一样沉稳的父亲。
不说栉风沐雨,不忆颠沛操劳,来日悠长,只求风调雨顺,岁月安好,松鹤延年。
用一首生日歌为幸福点题,融入老寿星的光芒深处,再做一次两鬓斑白的孩子。
万寿菊
把明媚让给对红和三角梅,端坐一隅,常被一瓢清泉遗忘旅途之外,闷声不响,甘当君子兰大红大紫的配角。细碎的小花认真的开着,像操持美好生活的家庭主妇,点燃自己的火柴头,大风吹来,烈焰在枝头越烧越旺,要燎原潮湿的四月。
敦厚的叶片,似婴儿的耳朵,仔细聆听阳光的教诲,把一些闪光的句子誊写胸间,反复默诵,摸一摸都是热的。
离我的床头不过咫尺,夜夜弥撒长寿的芬芳,腌制我和家人越做越香的梦,而我直到今天才读懂她的名字。就像默默付出的妻子,把操劳酿成美酒,斟满一家老小的日子。独饮憔悴,甚至忘记了怎样唠叨,蓦然回首,伊人早已白发苍苍。
(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4-12 12:03,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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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子/梨花开了
高原之上,我静静的看你,看这一片神奇的土地,看满山梨花的绽放,看它如阳光一般的辉煌,看它的恣意,它的唯美,以及它的绚烂和张扬。
一年春好处,不在浓芳,梨花疏淡最香侬。
这是一片魂牵梦萦的土地,每年的早春,万万千千朵梨花淋漓恣肆的绽放,花的山,花的路,花的海洋,放眼看去,除了花,还是花。
了如春梦不多时,梨花深处觅芳香。
踏进这一片白与绿相间的世界,揣着怦然心动的呼吸,掀开大平地的眼帘,聆听春的呼吸。站在这里,让人不禁怀疑,这漫山遍野的花朵,是不是一场无痕的春梦?
缓缓走进梨花园,走进那些绽放的花儿,一树,又一树;一林,又一林。万亩梨花犹如山顶的一片雪,远远望去,炫目夺眼。她们美得无言,美得让我们忘记苦难和忧伤,美得只有喜悦在静静地吹拂,美得如早晨的露珠,在人世分泌出空灵的骄傲,和清净的光辉。
霎时,满目洁白的花与绿茵茵的叶,一起涌入思想、血脉……让你安静着,安静着,忽然之间,就淡漠了许多的人欲物欲,而让荒芜已久的梦境,涌动如潮。
抚上那片片花瓣,听,追花逐月,这催人心疼的布谷声声中,徐徐的风吹送来空谷的梵音。
大平地的梨花呵,我翻山越岭,涉水过桥,终于觅到了你。
在这万亩梨花丛中,蜂飞,蝶舞。热情似火的江川人民,在怒放的梨花中唱啊跳啊,歌不断、舞不断、快乐不断。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道沟渠都有一个故事,让你恨不能想抚遍每一株虬干青枝,读完每一棵树的纯美,聆听每一棵树的清音,让这一片水白,覆盖尘世的喧嚣、浮躁与纷扰。
万千的风景抛在身后,只有一颗心留在这里。
忽然觉得,尘世繁华,于己无关。那些生命中的风霜雨雪纷纷扰扰,都已经是过眼烟云。
故此便又想,不若挥手笑笑的好。前尘旧事,就如一种又一种不同的韵。任是千山万岭遥遥,亦终会有余音来绕。
那么一起来哼。旧的曲,新的韵。在弦上与风说起大平地那万亩梨花,蓝天更蓝,青山更青。大平地的彝家妹子眼眉生动,语笑连连。浓烈芬芳的彝家土酒,豪迈绵长的酒歌,在山间久久荡漾。
心,醉了。
三月的大平地,萧瑟枉然,满眼芬芳。
三月,我看见一首诗经过一片梨花地,风幽幽吹来的时候,潮湿中带着水的清凉,恍如秋天却分明是春的戏谑。
三月,一个名字,一个词,引发了扩张。
三月,在万亩梨花园里,我打开大平地那片天空,安静地看着这满山的梨花,满坡的白,把那些滴答后面的故事温柔地想一遍,然后,加倍温柔地书写温暖……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8-4-13 21:47,荐稿编辑:成文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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