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见闻处倾听大地穿越时空的颤音
——浅析李立的《在天涯》(组诗)
轩扬
《诗大序》中有言: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大意是,诗,是表现情志的,放在心里就是情志,用语言表达出来就成了诗。诗之重要,孔子曾对儿子伯鱼说:不学诗,无以言。可见,诗在孔子心中的重要性。
纵观人文历史,我们不难发现,古代的文人对游记诗是多么擅长和钟爱。如曹操的《步出夏门行》几章;李白的《早发白帝城》、《望庐山瀑布》等。更为千古一绝的游记诗,当属崔颢的《黄鹤楼》。此诗一出,曾经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楼亭,便一跃成为文人争相参观、游览、写诗的大雅之地。
《在天涯》这组诗,以游记中的见闻展开联想,在现实与历史的双重交叉对接中,创造心在景中的情景浸润,以此达到情在景中游,文在诗中走的艺术天地。从而达到心的意欲,心的波澜,心的浩瀚与心的宁静的抒情。此艺术在于本文与现实的无声处,将诗人的内心活动跃然纸上,从而完成意象分明,情感奔放的视觉冲击。
这组诗之所以让我一读为悦,一悦为喜,其皆因她具有心灵的物象化,亦即“心”、“景”不二的相互对应和互为关系。彼此之间完美地传达了“以景寓心”的写作技巧,因而才能够使情绪的颤动全在一片物景的直观体验上。
读李立的诗,渐渐地多起来,越多越喜欢。喜欢他的诗,在诗体、韵律和语言上颇具其个人特色。忘了是谁说的,特色既是风格,特色就是艺术的生命。他在诗歌里展示出的事理、物象,其形体自由,语言灵活,节奏和谐。诗人一方面受象征主义的影响,采用象征的手法来表现诗人对现实生活的独特感受与深刻认知;另一方面,又明显受意象主义的启发,不用浓重的个人情绪,而是以色彩的独特意象来描摹现实,让读者自己去破译生活的高耸与低洼,强大与富有,匮乏与落后。作者用一幅幅地图般的画面,绘制出祖国大好河山的美与泪,哭与痛。诗之喻意,人之所想,全在于写一种希望,书一份暗示,以此来展示诗人内心的某种信仰和痛感。
读李立的诗你能感受到生命的艳丽与死亡的灰色,有沉重的思考,有沉默中的澎湃,有相互之间意指的某些关联。如此繁多的意象,令人眼花缭乱又发人深思。生命与宇宙,心灵与自然在交汇浸透中相互影响,彼此依托。他的诗,处处透着强烈的情绪愤慨,现实的隐忍与疼痛。
读李立的诗,总给我一种用文字对接时光的节奏感。这也许和当下的现实社会有关。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的奔波,留下忙忙碌碌的身影。身影和脚步所到之处,又贴上了一串与心灵有关的文字。
纵观《在天涯》,不难看出李立像个游侠一样,在祖国各地来回穿行不知疲倦,也就是这种得天独厚的生活阅历,才使他有了这种徐霞客似的生命体验。因此,才能把《在天涯》中的历史与人文相互结合,地域与思想相互印证。其作品写的大气磅礴,浑厚有力,可谓是剑气逼人,呼呼带风,又情感真挚,文笔跌宕起伏。
必定是一样的坚硬的黄沙,一样浑黄的
黄河水,昭君西去出塞和亲,蒙恬西去
北击匈奴,康熙西去亲征噶尔丹
他们必定不乘难以驾驭的羊皮筏子,他们是
黄沙古渡黄沙一样命硬的过客
对岸一层层的黄沙,风在催它们上路
黄沙也是过客,被黄河水带走
可不死的黄沙,悄悄的改变了黄河的姓氏和
命运,黄河归顺了黄沙
奔流而去,百折不挠
过险滩,跃激流,飞天堑,不退缩,永向前
像哪些从黄沙古渡西去的故人,不死的
他们,在岁月里延年益寿
《在银川黄河古渡》作者以一个游侠高瞻远瞩的视野与胸襟,写出了历史的沧桑,又以一个过客的欣赏写观望中的历史景观与人文风貌。在这个世上,谁又不是彼此的过客呢?我们是别人的过客,别人也是我们的过客,历史是时间的过客,时间又是生活的过客,岁月又是土地和故事的过客。只有不死的黄河和古渡口,才在岁月里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仿若非洲草原高高矗立的蚁穴,那里
住着成千上万齐心协力的蝼蚁,这里住着
孤独寂寞的君王
蒙古大军来过,他们骑着李元昊一样的高大战马
挥舞着党项族一样的砍刀,甚至
穿着一样的胡服,留着一样的头发和胡须
一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游牧民族
被同样在蒙古高原长大的铁木真,送进了历史的坟墓
当年,贺兰山亲眼目睹蒙古人破城
一个不屈的民族战至最后一人,只剩下
这些没有生命,也不会悲伤的土丘
陪伴着贺兰山,替党项族活着
《在西夏王陵》。作者通过对历史留下的“王陵”故事,还原了战争的残酷。当然也有侵略与反侵略的较量。李立通过诗歌的利锋,痛斥了战争是全世界全人类的罪恶之痛。
西夏王陵的墓,是一个引子,一个导火索,作者通过这个点,来诉说和控诉那一段被破城时可歌可泣的战争之惨烈的画面。一个个英雄的好男儿就这样倒在了岁月的泥沙里。风尘留下的只有那些像是会说话的土丘。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人已经成为了土丘一样的蝼蚁。然而,只有贺兰山的脊梁和不屈,还替党项族活着。
《在北京故宫》写历史,写慈禧,写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写愤愤不平,写弱肉强食,更是写给当下人看的一种警惕。人间的游戏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就是贫穷就会挨打,就是盲目地崇拜他人,就会失去自己。那些被人掠夺而去的不仅仅是尊严,往往是家破人亡。
诗歌这门艺术,在我看来,贵在抒情达意,呈现思想,留下痕迹。李立的《在天涯》组诗中,每一首诗都写的那么大气豪放又回肠千载。道古今,说今昔。尽展一个人的胸襟,尽书一个人的才气。
李立不仅具有大诗人的才华横溢,他还有驾驭重大历史事件和穿越古今故事的本领。每一首诗都写的让人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每每读他的诗,除了情感的跌宕起伏,还有深深的思考。有时,我在想,这么一位生活在深圳特区里的人,从哪里挤出那么多的时间去创造诗意的精神家园,且写出那么多意象庞杂,场景浩大,语言通畅的壮美诗篇。难道这时间的构思真有巧夺天工浑然天成的存在。 世上有天才,但对于一个年近半百的人,还能写出如此不俗的佳句和诗行,有人会说,那是大器晚成,而我却认为这是一种生命的绽放、思想的绽放。天才是没有界限的,也是不分年龄的。每一次才华的释放,都是一次精神家园的心绪流露。都是一次天才思维的突袭。更是智慧大脑的闪烁,她们像黑夜里的星星和月亮,让亮光一下子有了尘埃的声音,有了希望的翅膀,有了前行的力量。
读李立的诗,像是读一段历史,读一种生活,读一个国家,读一个时代,读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形形色色,或活灵又微妙的桥段。一个个画面链接起来,就是一幕幕生活的大戏。
《在丽江茶马古道》写历史的回音,写一段过往的记忆,写生意人的信义与诺言,写那个“踩出来的天地”,其实就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诚信。如今的商人,更应该坚守信义和诺言。只有这样,岁月才能飘起“陈年的香”。才能让象形文字力透石板,成为中国人光辉高大的奋斗形象,用汗水、勤劳与隐忍的傲骨,拼出一个个人生的阳光大道。
《在天涯》以地域为画板,点笔于历史的风尘与现实的交错中,写时间里的故事,写故事里的时间。当然也在悄无声息中,写作者的感受。那些铭记在史册里的故事,牵引着思维的画面,用文字的局部之美,点睛于画面之外。这首诗用词通畅流利,又画面感极强。其言语流畅,情感真挚饱满,既有个人色彩的倾向,又有家国情怀的美好。真可谓,好手活好面,蒸出的馒头,又大又香又白。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一块小石头。投入汹涌的生活大潮,拼搏着奋力抗衡与挣扎,却从不放弃对美好生活和事业的追求。作为子女,即使人在天涯,心也依然牵挂着故乡,想念着亲人和父母。每当生活遇到挫折和磨难的时候,总会想想,母亲扛麻袋的坚强。我们就会把失败和跌倒,当作是一次人生成长的练习。练习自己成长,练习自己坚强。练习自己闯天涯的雄心和底气。将飞起来的横祸,用阅历去擦拭脸上的泪痕。
《在天涯》通过一个个小故事,呈现生活的不易,现实的复杂。让一个个小故事告诉我们,曾经的祖国和人民,经历过:灾难深重;经历过:水深火热;经历过:艰难前行。
李立的诗,写今日,写历史,通过一个个历史场景与故事的铺展,呈现出现实的繁杂与多彩。让一个个真实的故事告诉我们,曾经的祖国和人民,是那么地“灾难深重”,那么地风雨泥泞,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在水深火热中彳亍前行。
组诗《在天涯》好就好在,以游记的方式,写历史,写故事,写事件。通过故事表达情感,在沉重的文字背后,悄无声息地告诉读者,好好珍惜现在。
读《在东京》给我的感觉,像是在穿越历史的云雾,分享一份阅读的快感。 《在首尔》写出了现实的残酷。那些费尽心机的政客们,一个个在“蹦跳”之间,演绎人生的精彩与瞬间,仍逃不了命运的算计。
《在狮城》更是道尽了漂泊的不易。一句“闯南洋有多苦”,把故事引向“隐隐作痛”的历史潮流。南洋似乎是一个“大赌场”,各色人等在这里“淘金”,寻找人生的黄金岁月。所以诗人说:
“闯南洋的人在狮城流汗流泪流血
闯南洋的人在狮城竖楼竖信竖义
闯南洋的人在狮城立足立家立国
闯南洋的人在狮城坚守着黄皮肤黑眼睛的
诺言”。
在《在伊斯但布尔》里诗人说:
一汪碧水,割不开欧洲和亚洲
水不是唯一的纽带,水又是唯一的生命之源。水可以远,远过穿越千山万水,水也可以近,近得哪怕是欧亚的战火,也阻碍不了,一汪碧绿的海峡。
读李立的《在天涯》(组诗),使我们穿越历史的层层迷雾,看今天的山河依旧。
在天涯,在路上,在民族的镇痛中书写一带一路的民族魂,家国志,以及个人主体动脉的情绪释放。《在天涯》告诉我们,行万里路与破万卷书一样,都可以让智慧的闸门一泻千里,让灵感在触景生情中,下笔如有神,让思之必有物,让物在历史的夹缝中,散发个人之声,民族之声,甚至在伤痛之下,能看到个人的希望,国家的脊梁。
2018.5.16定稿于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