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岩：诗二首（陈茶、明前茶）

崔岩

陈茶


陈茶喝不出含蓄。忍耐太久的心情
隔了那么多时 才被撮进杯里

沸水注入
那些旧年的云雨 瞬时席卷成欢快
憋着浑身畅意 端着故作的优雅
在滚水里游曳
全然忘了 她们尚新鲜时
枝头的羞涩微颤 以及
那些微颤里的春意

早春的陈茶还是件矛盾的事 一如
汤汁里缓慢沁出的黄绿
陈茶不晓得时令
看茶汤婉转 还在企图委婉描述
远山薄雾里 那一带伤心碧
而此时你望向三月的窗外 柳条尚嫩
春水缓缓 流淌出惬意

草木不言 陈茶无趣。当是时，
那些迫不及待的山民 或许
已在采摘新绿。
年年新茶 总将陈茶替


明前茶

伸出亿万条绿舌
吮吸这山里
厚积亿万年的灵气

绿得太广 也是一种苍茫
须用尘世烟火方可沥去尘世
须经铁与血交杂 痛得翻滚
用灼伤 蒸发掉柔弱

然后变瘦
瘦成一粒粒坚硬的苦涩

而任何人在任何时候
可凭沸水提取
提取一杯浸在水里的三月
啜入些许 当年的春色

崔岩

感谢过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