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岁那年,
她只是个孩子,
懵懂无知,被媒人背着离开了家人,
那一年,她遇见了他,
从此就是一生。
眼泪风干,思念变得麻木,
岁月流转,
她和他有了成人的模样,
再见家人时,
已忘了曾经的面孔,
只剩面面相觑的陌生。
那一年,
她怀孕了,
而他被征入伍,
于是她,
上山砍柴,下地种田,
背娃放牛,照顾公婆,
家的重任,压着她瘦小的脊梁。
后来的他,
有了份体面的工作,
但还是与她相隔千里,
他对她过于薄情,
难得的短相聚,
也难免对她的冷嘲热讽,
她忍着,
为了三个孩子。
他在城里,
活得人模人样,
她在乡下,
饥寒交迫,
变着法子,把最好的给了孩子。
他回来时撞见了扛柴扛米翻山越岭去读书的大娃,
冰冻了十几年的心,
微微有了一丝温度,
于是他给了大娃几十块钱,
带着二娃三妹去了城,
她欣喜还是失落?
后来大娃熬过了初中,
离开她去工作了,
从此,她日日眺望对面那条山路,
挥不去的寂寞与思念,
再后来,
她盼来了两个孙女,
她欣喜若狂,
婆孙三人,
在简漏的瓦砖房里,
接雨季的漏水,
听大风的呼啸,
看春天的电闪雷鸣,
温饱已不成问题,
这些又算什么呢?
起码,她可以在山头放牛时教孙女们高歌,
在山间砍柴时为孙女们寻野果,
在田间干活时给孙女们讲生产队的故事,
偶尔,还等来儿女们在对面山路的呼唤,
虽然他见了她还是那般凶神恶煞,
但她已经疲惫到不知恐惧,
因为她对他的心,
在很久之前已死。
只是后来的后来,
瓦房变成了两层的小平房,
孙女们也离开了她,
去了她思念里的城,
独守空屋,
她日日眺望着对面的公路,
挥之不去的寂寞与思念,
那她早已熟悉了的寂寞与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