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诗作三十三首
文/张超
1.己亥杂感
看见梅花率性开满南山
就想起村头的一树枣花
填补了诗的空白
那人骑马经过
手里握着故宅的缰绳
桂花醒在月中
雪停了，此时适合
喝一杯淡酒，让风
在杯中小憩
2019.2.4
于D2190动车
（2019.2.4下午修改稿）
2.十一月三十一日
和昨天一样
起床，洗脸，挤地铁
进写字楼
下午六点之后，挤地铁
回家
点开手机上的星座运势，事事如意
翻开黄历，诸事不宜
2019年01月03日
3.在天空盖一座房子
妈妈！您看：山茶花
木槿，樱花，一串红
这个小区的环境很好
那三棵桂花，多像
乡下老宅后面的那三棵
儿子的房子在十八幢二单元
二十三楼，两梯四户
一百二十个平方
您只是在我梦中来小坐了一会
您只是笑而不语
今夜，我要用彩虹做樑
用白云做瓦，用蓝天做墙
在天空为您盖一座房子
就在这个小区的上空挖基，这样
您就可以每天在窗前喊我回家吃饭
2019.1.2
【注释：海之岸沙龙 同题作品】
4.山村的第一笔外汇业务
叔叔，怎样向越南汇钱
我哥哥要买个媳妇
问这个问题的小媳妇
刚做了母亲
我曾设想，山村的
第一笔外汇业务
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买机器
或是在本世纪之初卖瓜果
和很多山村一样，我的
侄子们外出挣钱，城里人叫他们农民工
伯父伯母揣着关节炎或美尼尔氏综合症
守着祖宗的牌位和长着白果树的庭院
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没有城府
我只能叮嘱这个小媳妇，小心
别上当受骗，汇款
一定要通过正规的银行
2019年01月18日
5.乌龟三首
A.走向大海
所有的生命都是日月的精华
就像这些破壳而出的小海龟
所有的生命都要接受成长的残酷
就像这些走向大海的小海龟
多么弱小
面对海鸟，海蟹，狐狸或人
浩瀚的大海用汹涌的波涛
迎接九死一生的小生命
B.龟虽寿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乌龟
我无法举证
《龟虽寿》举证
千年的英雄
万年的诗人
C.龟板
祖先用龟板做纸
后人用龟板做药
2019.1.8
6. 凝视时间的舞蹈
文/牧驴山人
没有芳草，没有鲜花，没有飞鸟
也不见魔鬼
只有蓝天，白云，雅丹
一望无际的雅丹
敦煌魔鬼城，遍地黑色的砂石
是大海燃烧的灰烬
高大的黄色土堆，形态各异
是沧海桑田的杰作
劲风吹过游人
一条红色纱巾飞向天空
是这大西北摄人心魄的舞台上
突然高亢的歌声
2019.1.12
7.黄昏
作者： 牧驴山人
炊烟爬上屋顶，看到
太阳躲到山后的样子
就像五姐藏到草垛后
等待那一个吻
2019.1.20修改稿
8. 生日快乐（外二首）
作者： 牧驴山人 2019年01月29日
《生日快乐》
——致妻子
我们源自父母的精血
慈悲的还有阳光，大地
蹒跚的印记就像门前的柳叶
赞美柳叶中欢乐的麻雀
我们受惠于大米，也感恩山泉
玫瑰唱起了热烈的歌阕
见证爱的不止是青春的玫瑰
一万个日出日落，有酸甜苦辣
雨雾风霜后的彩虹和星晖
星空永恒，漫长的
五十年如一个热烈的吻，我更加
热爱尘世，有你相伴
《你是我的海伦》
亲爱的，我的海伦
你眼角的鱼尾纹，是我的敌人
爱你，这一生，我
都在特洛伊
《五十岁的生日蛋糕》
女神失落的一块石头
被光阴之手把玩半个世纪
外面还没有起包浆
这或许应该是一个错
切开祝福的生日蛋糕
外层的奶油比包浆软
石头比里层的蛋糕硬
9. 小心鱼刺
作者： 牧驴山人 2019年01月24日
小心鱼刺
妻子边吃边对女儿说
小心鱼刺
我也常在餐桌上说
小心鱼刺！想起
不吃鱼的母亲
就被鱼刺深深地扎一下
10. 我天生是个左撇子
作者： 牧驴山人 2019年01月25日
小时候，我用
左手吃饭
左手写字
左手穿衣扣扣
左手使刀弄棍
这让母亲很不安，她说
你将来如何处世
前天晚上，当我用剪刀时
女儿发现了一个秘密：
爸爸原来是个
左撇子
11. 遇见一株梅
文/牧驴山人
清香劈开薄雾
沁人心脾
苦桔树高大，一株腊梅
是位心怀剑气的隐士
守着峨冠博带的礼仪
泛黄的履历一目了然
目光相遇
逼出体内的冬天
碰落的一瓣火
正好煮茶
小路的尽头
可促膝长谈
不说五月的牡丹
也不说九月的大雁
你喊来你的逋郎
我叫来我的妻
说说那只鹤
说说孤山的竹
2019.2.8
12.. 牵着您的手
文/牧驴山人
横穿小城混乱的马路，您的
蹒跚、颤抖、慌张紧握着我的手
那一刻，我觉得正领着我的女儿
去河对岸的绿地
绿地中有一棵沧桑的菩提树
2019.2.24
13. 蝉蜕
文/牧驴山人
一只蝉
在高歌时
不要打扰她
一只蝉蜕
就是一首诗
要仔细阅读
然后，在词语
拐弯处取下
入药
2019.1.21
14. 内心的褶皱
文/牧驴山人
闪电剪开夜空的黑色
雨滴敲打南窗
桃花扇把夏天折成一根针
扎在苹果上
风吹过思念的沙漠
凝固片片涟漪
雪花收藏着月季
一帧画合上烛光
2019.2.18
15. 碧玉
文/牧驴山人
雪在窗外
用鹅毛化妆大地
她捧起黑中有白的乳汁
喂养一株春天的柔弱
这是碧玉！那神态
又做了一次母亲
阳台的灯光剪出
她和碧玉的柔和
2019.2.28
16.椅子
文/牧驴山人
帝王坐过
乞丐坐过
灰尘歇息过
它无声地思考
那片脱落的油漆
在谁的屁股上
2019.2.28
17.水的笑声
文/牧驴山人
小时候，水的笑声
是母亲烧开水时
水壶的噗噗声
青年时，水的笑声
是庐山瀑布下
粉身碎骨的击打声
中年时，水的笑声
是大海边
波涛的呢喃声
现在，我听见花丛中
蜜蜂嗡嗡作响里
藏着水的笑声
2019.2.27
18.凝固
文/牧驴山人
黏土经过火
凝固成杯子
我用杯子喝水
水凝固成冰，
冰经过火
活成了水
父亲如水，一生奔波
凝固之后，经过火后
为什么只能活在梦中
2019.2.27
19.春天的邀请函
山路崎岖，你可坐春风而来
不要酒和肉，带一首诗就够了
小溪的尽头，一定有你不知道的
如狗獾子有怎样的家
着桃花妆的女子有怎样的笑容
路途遥远，你可随春雨而来
不要金和银，带一首诗就够了
山村的庭院，一定有你不知道的
如栀子花怎样撑开寒冷
做软萩粑的母亲有怎样的故事
2019.3.2
20.. 加入了很多群
文/牧驴山人
我加了很多微信群
工作群八九十，文友群六七八
社交群四五六，还有同学群
亲友群，家庭群
大群几百人，群小几个人
早晨醒来先浏览微信群
晚上睡觉前先看微信群
为了证明不当吃瓜群众，有时
举举拳头，发发笑脸，点三个赞
反正别人不知道我是在床上还是在路上
为了睡个安稳觉，我把所有的群
设置为“消息免打扰”
为了留点个人空间，我在有的群里
昵称不用实名
地区不选中国
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
我加入了很多群
每天截取流水的时间
清空微信群的信息，有的干脆
直接删除
2019.3.6
21.. 觅儿镇
文/牧驴山人
翻过牧驴山，穿过大桑园
走四五里田间小路，过郑家河
再走八九里山村公路，就到了
觅儿镇
窄长的老街，青石板上有觅儿寺的传说
木板门的店铺，有京果、江米酥条
供销社里有杂糖、黄石港饼，女售货员穿着
红色白底的细花裙子
照相馆里挂着化了妆的黑白相片
新华书店里有《杨家将》《岳飞传》
那时，去觅儿镇总有点怕
赶集的人多，我怕把自己弄丢了
就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家
更怕父母伤心欲绝地找儿子
现在，去觅儿镇总有点痛
黑色的柏油路上少有人影
清明节回来的儿子
没有父母，没有家
2019.3.14
22.. 三月的行板
文/牧驴山人
淅沥的细雨敲醒二月的梦
大地用绿色呼唤走失的孩子
一声又一声，直到
累弯了三月的山坳
乘着柳枝的翅膀，淘气的孩子
弄丢了母亲做的雪花棉袄
手拿关公脸的纸鸢，身上沾满桃花
赶着耕牛回来了
母亲用唠叨的炊烟叫醒早晨
紫燕在房梁上筑着温暖
父亲用鸟鸣洗洗耳朵
就听懂了春天的密码
23.. 瞬间
文/牧驴山人
屠刀举起的瞬间
太阳光射在刀锋上
弹进那人的眼睛
一朵映山红开在他瞳孔里
黑屏后的大地
新生儿的哭声
2019.2.10 修改稿
24.. 此页无正文
文|牧驴山人
青萍生春风，湖心观雪景
该说的都说完了
一路有你陪伴，沿途的
花花草草都是感激
可以建瓦房三间
开菜地三畦
养鸡一笼，猪一头，狗一只
捧杯淡茶，看夕阳下归鸟入林
在分别的旷野
“禁止开垦”的牌子
用招手的微笑
合上你的蓝图
2019.3.31
25…清明•家书
文/牧驴山人
姐，这个清明，我又不能回家
祭奠
父亲
母亲
请你代我
在父母的坟前
叩三个头，烧一捆纸钱
插一枝祭花
昨晚又梦见父亲
穿一件破衣服，你一定要
买几套衣服烧给他，告诉他
不要太节约，该花的花，该穿的穿
母亲吃素多年
祭奠时不要用荤，供
一碗米饭，三块豆腐
一杯茶就行
老宅长年没住人
要打开门窗通通风
清明雨多路滑
你自己要小心
2019.4.4
26.. 空
文/牧驴山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填满了山寺的静
一颗流星闪过夜空
黄狗的叫声胀破人间
孤灯下
老和尚
翻开经书
第二卷
《水》
2019.3.26
27.. 龙门石窟（外一首）
文/牧驴山人
肩膀挤着肩膀的游人
在西山看到的佛像破损不堪
在东山看到的佛像残缺不全
无头的，无手的，无脚的
只留下雕凿痕迹的
只剩下空空洞龛的
十几米高的卢舍那大佛
只有几厘米的无名小佛像
都无法不朽。他们
有的毁于月亮下的盗窃
有的毁于太阳下的掠夺
有的毁于名义不同的革命
一座空洞的佛龛前
一株黄色的假还阳参花
在北朝隋唐的位置
向游玩的我讲佛法
一只白鹭飞过两山之间
伊河水把它的影子送走
潜溪寺方塔
十万佛像中
潜溪寺上的方塔
是一个凡夫俗子，它曾看过
铁钎在崖壁上凿出的火星
大大小小的佛像在火星中来到人间
终身没有吃过烩面的石匠
精血耗尽后如滚落的碎石死去
它也看过对岸的擂鼓台
帝王将相的仪仗如春天的花
摩肩接踵的游人前
潜溪寺上的方塔
是一位潜心修炼的居士
举目是香山寺，低头是伊河水
吃的是风，喝的是露
香火鼎盛的朝拜与它无关
它只一心想修得正果
那怕象石窟中受难的佛
舍身也是一种传法
回首之际，我看到
潜溪寺上的方塔
是一柄利剑
佛用慈悲把它高擎
在天地之间
28.. 扶贫村见闻实录
作者： 牧驴山人
绿阴中
新修的水泥路
串起一座座青山
也把柯家湾串在
脱贫奔小康的大道上
房子是政府建的
自来水是工作队接的
孙子的学费是戴书记交的
政策这么好，人这么好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柯老爹用左手扳着右手的指头
说一句扳一下，如数家珍
发自内心的笑容向我伸过来
山坡上刚开的板栗花
在绿色的海洋中泛起白色的浪花
田野里待收的麦子
有着兄弟的肤色
驻村第一书记
告诉我柯老爹的不幸
儿子英年早逝，前年
儿媳又因病辞世
只有一个读初中的孙子与他相依为命
易地扶贫搬迁让柯老爹下了山
他有着与祖辈更美丽的夕阳
在去养小龙虾的贫困户途中
他们这样介绍驻村第一书记
戴行长主动请缨，在山村
与村民同吃同住，只因为这里的
山上还有苦涩的果子
村里还有辍学的孩子
为了最牵挂的召唤
他告别母亲妻子
为了不忘初心
他离开不眠的大城市
为了“两不愁三保障”
他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
用真情托起贫困户逐梦的翅膀
为了疏通全面小康的毛细血管
他送上产业扶贫的良方
养泥鳅的柯大哥身残志坚，声音洪亮
贷款不丢人，不脱贫才丢人
二万启动资金，五亩农田
一年脱贫，三年奔小康
他算经济账时腼腆得像个孩子
在我眼中更是脱贫路上的英雄
水面细小的浪花是泥鳅的欢笑
旁边的稻田水清苗嫩
扎根与拔节正合奏新的乐章
钢筋混凝土的大桥把吊桥送进了村史
也把提心掉胆的穷日子送进了历史
新建的党员群众服务中心暖了百姓的心
更把一个政党为民谋幸福的决心在深山中耸立
捐资助学美丽着孩子的明天，山风送来读书声
马灯照亮民俗游，背篓装满儿时的温馨
电商送走山货，网络连着客人
“金智惠民”进了村，知识扶贫四量拔千斤
抗洪抢险冲在前，村里多了一群好村民
村干部竖起大拇指时，我想起
他们有一个相同的名字
金融人
他们有一个相同的特征
胸前戴着闪光的党徽
他们有一个相同的愿景
共同富裕，美丽乡村
2019.6.12
注释：注：“金智惠民”是建行大学面向小微企业主、个体工商户、扶贫对象、涉农群体、基层乡镇扶贫干部等社会大众进行相关知识培训，传播现代金融理念的开放教育品牌。
29.. 今年的桂花开得迟
作者： 牧驴山人
中秋节已过，地铁口的桂花树
小区门口的桂花树都还未开花
国庆过后是重阳，桂花还未开
重阳过后是寒露，桂花还未开
寒露过后第七天，收到她的消息
桂花的香气突然穿透夜色，扑面而来
从地铁口到小区门口
快步行走，整整用了十分钟
2019.10.16
30…蝎子
文/牧驴山人
全蝎三克。一袋四只或三只
两只螯，有毒刺的尾巴。体形完整
老中医说：蝎子归肝经
通络止痛，效果好
童话中的蝎子精
高举着双螯的邪恶
沙漠中的那只
正举起尾巴的阴毒
度娘说：蝎子毒辣的历史比人长
有四亿三千万年
2019.12.2
31.. 空空的村名
作者： 牧驴山人
张家湾，朱胜塘，牧驴山，李家田
这些村庄消失后，变成了
张家湾路，朱胜塘大道，牧驴山路
就象树被推倒之后，根还留在地上
从牧驴山村到牧驴山路，不知
走了几百上千年。空留下
张果老牧驴的传说
从牧驴山路到牧驴山村，其实
无路可走
空空的村名，就象
跛子空荡荡的裤脚
离地三尺
2019.12.12
32.. 夜钓
作者： 牧驴山人
把尖锐的希望投入江中
大大小小的漩涡没有应声
江水去得毫无表情
浮标随着月亮的碎片荡漾
上面小小的信号灯晃动
抬头，夜空中
一颗闪光的孤星
2019.11.2
33. 岁末
文/牧驴山人
一心想预演雪花的神韵
银杏树制造了一地的黄
新来的清洁工扫着去年的黑色地面
写字楼内荧光灯忘记了太阳，暖气丢掉了冬天
冲刺驮着收官，热气噗嗤地撞向四面的墙壁
背后密封的窗户收获了一场粗暴的霾
圣诞快乐！说这话的人
不知道上帝的模样
也不想知道上帝的模样
2019.12.26
|
发表于 2020-1-1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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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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