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记录也是生活的诗意

冰雪客

                                                    诗意的记录也是生活的诗意
                                                          --评雪青马诗作《月亮在山顶等我》


      根据我们的阅读和生活经验来进入一首诗，并得出属于自己的评判，这在读诗活动中是自然而然的事。而每一首不同的诗也同样可以提出很多的问题，在追问中完成一次一次的诗歌鉴赏。雪青马的《月亮在山顶等我》，我读出了诗中的呼唤，来自远处、高处、神秘之境的呼唤，有似于现实生存境遇中解救者的声音，又象是一种美好事物强烈呼唤的声音。诗中所写，是诗人的一次行动，并按时序位移进展的视角陈述了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到内中情绪递进的变化次序。与常见的静态描写不同的是，诗中并没有就月色的美作令人可感感触的细节摹写，也不单纯地抒写月色下人物的惬意温馨，诗人对月亮作了拟人化的动态处理，贯穿整首诗始终的是情绪和节奏的紧张感，从而让读者在象征和寓意之外有了更多的追问，诗的张力就此形成。
      为什么在诗中会认为“月亮在山顶等我”，而不是我要去山顶看月亮呢？我们熟悉的有月句子：“月亮代表我的心”，“明月千里寄相思”，“山高月小，水落石出”，鲜有以月亮作为能动性的主语来用。但月亮的文化意涵就中国的语境而言，不致不会差别太大，总也在这些能接受的通常意涵之中。比如朦胧、相思、想念、温馨、美貌和眷恋等等，这些都很容易在月亮上加载并形成文化的惯性。本诗中的月亮所能走向的意涵，我觉得并不要往狭窄的寓意上来解读为好，本诗也有足够的宽泛承载空间，就诗中字面上所描述的近月行动在很多情况下都能发生。但从诗中紧张的节奏和动感十足的语词来看，眷恋的兴味或许更多一些，也可以更好地解释为什么是月亮在山顶等我。另外诗中有“而金星，弥罗岛的维纳斯/在稍远处含笑不语”这样的句子，解读为眷恋就有更明显的迹象。维纳斯自不必说是爱神和美神的化身了，“在稍远处含笑不语”，这种足以引起美妙想象的字眼，或许是诗中的另一把钥匙。海涅有一首诗叫《受难之花》，其中有这样的句子：“我的心总是凝视着你的面庞/你也望着我，映着月亮的光辉”，看来月亮之于人们的关系而言中外都差不多。还要注意到这首诗的最后两句，“看看有没有山路或一架木梯子/还可以继续向月亮走过去”。认为这两句在诗中绝不是可有可无的闲笔，甚至在诗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这是前面一路奔向月亮的延续，同时也是急切要走向月亮的明示，可见这种情感有多强烈。
      有时情感的驱动在生活中就有了诗意的表达，有了表达的冲动甚至就已经暗藏诗意的发生，这首诗宁愿也相信是实际发生过的事实作出的诗意记录。如何发现庸常的俗世生活中潜伏的美好和诗意，如何让诗意感念介入生活，觉得这些都是很有趣的事情。同样是月色如银，但如月美好，又是怎样和自己产生关联的呢，这或许是诗歌的艺术，更是生活的艺术。


附原诗：

月亮在山顶等我

文/雪青马

月亮在山顶等我
我从楼房里出来
走过马路，越过广场
在山脚下抬头，我发现
我们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山风沁凉，它们来自黑暗中的树木
台阶抬着我的脚步
我走得很快，月亮
在山顶等我，透过树梢
我窥见了它的白影子
在最陡的一段，我只能低头攀登
细汗从毛孔出来，人群从山顶下来
月亮在山顶等我
它不是很圆，但已够亮
火星冲月，木星凌月
而金星，弥罗岛的维纳斯
在稍远处含笑不语
我在山顶坐下来，四处看看
等着月亮从偏东南来到头顶
等着人世的灯火都暗下去
再向身旁的树梢打量
看看有没有山路或一架木梯子
还可以继续向月亮走过去

正月

同样是月色如银，但如月美好，又是怎样和自己产生关联的呢，这或许是诗歌的艺术，更是生活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