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启
砍柴
我少年时爬过的那棵杨树还在
枝干比以前粗壮了。我用小柴刀
砍断树枝后留下的疤痕也还在
只有树下帮我捆缚树枝，偶尔抬头
担忧地望着我的那个人
不在了
那个草木葳蕤的夏天
我和母亲一次次趟过河流
为冬天储备御寒的柴火
母亲还那么年轻，她的眼角
还没有皱纹。少年还那么快乐
他骑坐在高高的杨树上
单手拨开绿荫，大声向母亲描述
一根杨树枝简明扼要的未来
窗口
一根烟囱倒下去
窗外的事物突然明朗
我站在窗前，能够看到
一台出租车匆匆驶过
一个严实包裹的人匆匆走过
还有一缕北风轻轻吹过
对面小区外，一个蹒跚的老人
正在走进诊所。一个妇人，正在
走进蔬菜店。在这个无人关注的窗口
我偶然看到，一个年轻人
站在街边光秃秃的树下
不停接打着电话。有一刻，他突然
躬下身，抓着手机抱头痛哭
公交站
戴口罩的人群散落在北风里，他们
羽绒服帽沿上的白羽毛偶尔被吹起
公交站沉默着。寒冷的冬天
人们失去了聊天的兴致
一辆公交车驶过，站台少了几个人
北风很快又吹过来几个人
人群继续在公交站聚集着，他们
哈出的热气在各自帽沿上形成树挂
当公交站空无一人的时候
北风并不关心挤上车的人去了哪里
它只是用力抽打着瑟瑟发抖的站牌
送别
又有一位老人在松岭深处
化成一缕青烟
送他归来，鞋子上，膝盖上
沾满灰尘。我小心的掸去它们
这些从老家一路跟来，土味的精灵
在城市的阳光里飞舞着
它们带着一丝好奇，一丝卑微与胆怯
还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
碎金状的眷恋
大凌河
那时，我在大凌河里练习游泳
仰头能看瓦蓝的天空，侧脸看
碧绿的草地和同样碧绿的山峦
整个夏天，我不停地练习狗刨
大凌河那时还很宽，偶尔喝口河水
也不会反胃。能够泡在河里的时光
多么短暂，当我从大凌河爬上岸
秋风一直吹着寒凉的尘世
岸边的菖蒲已经瑟瑟发抖 |
发表于 2021-2-7 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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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7 10:34
楼主
发表于 2021-2-7 20: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