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长的嗓子,提着女人的裤子
慌忙奔跑。黑夜撞翻的马桶
骚动了那条狭窄的、瘦小的阳沟
几栋茅屋的背面,是一栋陈年的碉堡
——那时是几个知青的住房
碉堡里假装出来的咳嗽,如一阵风
掀动茅厕。男人在茅厕里吼叫
憋屈得慌乱的身体,拿一双脚出气
而最终承受住压力的,是碉堡的
那面墙壁
男女老少。好不容易一身轻松地
上工的时候,锄头敲响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
一串串荤素搭配的语言
睡意朦胧的黑夜,忍不住
睁开惺忪的眼睛
早已站立在路沿高处的支部书记
一如既往地捻着
他那几根意味深长的胡须
正午的山坡上:女人的笑声
火辣辣地装进
知青脊背上的背篓里,在站立不稳的
拐扒顶上,那些语言
越发摇晃得厉害
被树立起来的“钢钎女”,猛地
砸下一锤命令。识趣的知青
重新把钢钎一样的拐扒
支在篓底
每一个人都在抢用午饭
只有那烟瘾的老汉,将烟斗
频繁地敲击着那块
贫瘠的石头
直敲得那沉睡多年的石头
火星四溅
夜工的事情,多在想象里展开
关于赶着几头小猪仔,试图投机的商人
关于一台手扶拖拉机的驾驶
关于避开人人都看得见的那口槽臼
躲着磨面推断磨担勾的尴尬……
如此种种的只言片语,丰富着
想象之中的夜工场面
一方小小的院坝上。我用童年天真的目光
自私地收藏着满天的星星,还有
被檐头的茅草模糊的月亮
如同收藏,坐在我身旁的城里人
那似懂非懂的语言
寓言装点的粮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