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者说

白夜

夜色如铁。有的人在梦中打铁
而半夜醒着的人，在如铁的夜色里
倾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有时急如骤雨，有时缓如琴弦


好的打铁匠，一生都和铁为伍
视铁如己出，视铁如己命
耕作的时候，就锻造 耙土的犁
捉鱼的时候，就锻造 锋利的叉
收获的时候，就锻造 弯月的镰
别人把他当铁使，自己也把自己当铁使
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才拼了老命，要把自己敲打成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前半生，我还没有锻造出——
一把削铁如泥的剑
只有在梦中，我经常生起炉子，炼铁
梦到仇人，锻造一把半尺短刀防身
梦到情人，我给自己拷了一副枷锁
梦到故人，面朝浩瀚的湖
我造了一艘颠簸游离的船
梦到家人，我把月亮、星星和萤火虫哦
这些在黑夜里，闪光的事物，熔炼成——
脖颈上闪闪发亮的项链
口头禅里，爱的承诺


我这个蹩脚的铁匠
前半生，混混沌沌，频频打铁，我竹篮空空——

2023.06.07

王美林

夜色如铁。有的人在梦中打铁
而半夜醒着的人，在如铁的夜色里
倾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有时急如骤雨，有时缓如琴弦

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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