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袁秀杰 于 2012-12-2 08:23 编辑
(一)天亮了,草堆里的野猫,对着一个难得一见的太阳,尽量伸展着蜷缩了一夜的老腰,他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来到这里,更不知道将在哪一天就会离开。遗憾的是秋天已经来了,那悠然闲飘的叶子,还不知道够不够织一床过冬的棉被。
(二)或许这个打算太早,抖了一下沾满晨露的厚毛,踱步来到街上,多么伟大的人,都在它被阳光照的狭细的瞳孔里缩小,对于只会偶尔抚摸他光滑的身子却从来不会收养它,甚至不愿舍一口饭给他的人,只报冷冷的一笑,有时也会自嘲“洒家流浪半世如何,一生又怎样,何劳嗟来关怀”
(三)这样一只流浪的野猫,与我成了邻居,我不知道是我迟来还是他早到,缘至于此,相邀入室,却被婉姿谢绝。说来也实在可笑,我不过也暂居一个有屋顶的巢穴,不见得会比它的老窝暖和,它轻轻的舔着自己的手臂,是在告诉我,它有一身厚厚的皮袄。
(四)野猫乐居于此,硕鼠的猖獗与它无关,阳光的冷暖与它无关,只有那个时常堆满残羹剩饭的垃圾点使它感到亲切,野狗对这份单薄的食物的抢掠,无关乎必然与偶然,还有那些散养的吃的肥胖的鸡与鸽子,也啄食着,对于此,野猫视若不见,这本就不专属于它的。
(五)几个睡去醒来,大半个秋天,都被梦荒废了,晾晒的洁白床单被野猫描画了一堆迎冬的梅花,也因此得了一顿皮鞭棍棒的奖赏,它坐在楼角,捋着所剩无几的皮毛,冷笑于人类假的艺术细胞。
(六)终于,冬天还是来了,那是生命之季不曾缺少的一段,野猫更习惯了躲在暂停的车下取暖,不得不赞它的聪明,也叹它无知于随时的危险。
(七)凄冷的月光,将野猫绅士般的背影,涂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丈量鼠洞的胡须打了卷,被夜空放大的瞳孔,散发着雾气,夜,静的吓人,夜的冷注定了这幅定格的画面。
(八)天色已昏暗,野猫背对着路口,坐在楼道间,我瞬间读出它的落寞,它也熟了我的脚步声,转身间无耐又无助的眼神,扑红了天边凄白的云朵,抚着他执拗的厚毛,用我们最懂的语言倾吐,半块面包成了它的晚餐,又跳去了那即梦又凉醒的草堆。
(九)坐在石阶上,看着行人被拥挤卸去了匆忙,野猫的眼神满含冷笔与嘲讽,它永远不会明白人类的彷徨,就像人类永远不懂它的流浪。
(十)放弃啃咬冻的如石头般的干粮,野猫从容的选择了死亡,也许它对自己的一生早就了如指掌,无论明春有多温热的阳光,都已无缘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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