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一些道路在我身后竖起
再也走不回
想起这些,内心的山坡上
映山红慢慢枯萎
只剩下残叶和风声
季节老了,一只鸟用忧郁
填充天空,那渐渐远去的背影
连同阳光一起带走
而我,像涧底的溪流
被十二月冰冻
止步不前。草长莺飞被我弄丢了
风,还在啃噬日子
我枯瘦的身躯再也承不住
丰腴的青春
我不想用怀念点燃回忆的灯盏
可是,那些走远的青春呵!
依然闪着莹光
★听雪
坐在日子的缝隙里
看季节拖长了音调张扬
许多冷一起涌来,这十二月夜晚
窗外,夹杂着幽寒和寂寞
忽然令我凝神——
一朵六瓣花,张开
在湿漉漉的
和胸怀一样广阔的天空
一刹那,它吸取了我的温柔和怜惜
我一直坐在沉默里,听雪
听它用排比句式讲述
城市角落充溢年的气息
送炭老人矛盾心理
还有,我的兄弟姐妹们在季节的踅音中
苦苦沉吟
今夜,我用心跳和雪齐舞
用低鸣与雪共歌
这光阴的尾巴扫过苍茫大地
我和它一起,背着十二月
从夜晚走向黎明
★ 隔尘烟
倘若那一片叶子,能安然于季节
在枯枝间抵挡风雨
这个冬天就不会生病
可是,它看到雪花来了
慌不择路,将自己投进烟囱
愿意以沉默告别记忆
这是凄美的时刻。活着或者死去
割刈草木感情
从前,它在波光前
对着今生,展现生命之绿
如今,它在烟尘中
看见来世,用灰烬包裹一颗心
★老屋老了
冷风钻进老屋
而我不能为它加盖棉衣
除了单薄的感情被冰棱冻结
低低地垂在屋檐下
我一无所有
甚至连温热的泪水
扔下手中线吧
不要让针脚游走在目光里
我曾告诉你,在夕阳坠落之前
找寻一把棉
填满漏风的胸膛
继续为四代人遮蔽风霜
我又听到你的咳嗽声
在冬夜
“你将月光捣碎”
用颤巍巍的双手打开窗子
引进一地流银
我不敢,也不忍将它关闭
只为能够看到,你戴着月色安坐
★穿过黑夜的手
此时,我站在季节背面
看冬天来临。用眼睛
丈量夜晚的厚度
钟摆的每一次转动都牵扯出虚空
被摘光了的语言不再鲜活
它的灵魂变得枯槁,没有光亮
北风像穿过黑夜的手
掏空大地
那些植物从此开始沉默
这倦鸟远飞的季节,这最后的尾声
我该如何用词汇来修饰
依稀看到星子散落
面对晶莹,我试图伸出一只手
揉碎暗夜,翻耕记忆
把春天种进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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