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 渊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老子
文/简单
1
十二月的残忍是四月的三倍。
我跌落在一滴眼泪中,一滴眼泪,
扩大着悲哀,让脖颈更接近锋利的刀刃。
这不是在梦中。
窗外,有城市的下巴,
被寒风掐得生疼,还有驶过的车辆,
荡起蛋白质烧焦的声音。
我不是蛋黄,是的,我不是,
我尖叫,让地板托起蛋壳的易碎。
所有的故事,开始前都是一根烟,
一根烟会渗着灵魂的汁液。
它没有重量,就像影子看不到影子。
我打碎了镜子,猛然的抽搐
是植物神经官能的作用。
我拒绝映像,那些暗物质,
你们躲在哪里?衣橱里,书柜里?
哦,疼,针尖对着太阳穴,
哦,疼,雪的反光对着倒车镜。
好吧,让旅行开始。
让格兰•亚历山大为钟表催眠。
2
白雾弥漫。
城市,怪兽一样獠牙横生。
在波德莱尔的忧郁中,
细菌,在阴沟里产下更多的卵。
我产下恐惧,哦,是的,
恐惧!我用舌尖轻轻吐出
这个词。所有的人都笑了
所有的人,包括保安甲和姐妹乙。
这是凌晨一点,我累了
累了,KTV累了,酒精累了
还有我的高跟鞋,和超短裙……
“我讨厌,讨厌这一切!
我累了,谁给我一张床?”
没有人需要地洞,
和卡夫卡,我把欲望捻成线
挂在双肩上,我的双肩自此就落满了
蝴蝶。
3
酒精之后,
是白粉。
我们开始调笑。荷尔蒙
在血液里狂欢,这个夜晚太丰满了,
有着乳房的形状。
一切都在她的衣服里颤抖
她媚笑,是一颗草莓,而我用不着
望梅止渴。我穿山越岭
我到达,丝袜尽头,是沼泽
也是娇喘——
这夜晚是泡沫,是洗手液
是吴莫愁的《痒》……
我看到了苹果、蛇以及它
神秘的花纹,我看到了烧焦羽毛
留下的残灰。我恐惧了,
在洁白的被单之上,
在辽阔无边的噩梦里。
4
在盘子里卷曲着
身子,一点一点,我吃掉我自己。
佐料是十三香。味道
是一卷正史。被阉割者
知道阉割的痛,他在竹简上
刻下自己的影子。
所有的镜子都是虚妄
所有用镜子的人,都是自恋狂
没有逻辑的逻辑:道可,道非,
才是常道。
我消失了,在文字的迷宫里,
连骨头也不剩。我在另一个世界里
碰到了狂裔和华士,
还有直钩钓过鱼的姜太公
他们都是智者,
吃和被吃,让道德露出了
政治的马脚。
5
风卷起窗帘上的流苏,
雪一直下在思想之外。
几朵发黄的暗花,隐在记忆里
一直加重着下午的暗淡。
而在影子的尽头,竟然还坐着一个影子,
她哭泣,让婴儿死亡,让太阳落下
永远无法升起。
她是绝望?不!她是任何一个“我”
在末日之前,心灵教堂里的忏悔。
她是女巫,为人类掐算着日子,
用自残,来表达着基督的本意。
她还是来自玛雅的先知,用眼睛的星空
注视大地……
“我”在一阵拆迁声中苏醒
在肉体的道具里,是谁用耳语,
呼唤着我的小名?类似招魂
我的游荡,只是一次漫无目的的出轨。
并无实体的痛,再次降临
它灼烧,让青草化为灰烬,
让语法混乱,字迹咬断笔尖。
2012.12.21
选自诗生活《外省》诗歌论坛http://bbs.poemlife.com/thread-656508-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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