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散文诗）
杨林
一
我替代你而活着。
你成为我走投无路时，唯一的路。
我怀揣着一束花走向你，有难以启齿的秘密和孤独。
和你一样的春天，虽然离开，却每年都来。
这个时节，我必须返回雨水里，在身体里哭泣。以祭奠的形式为你生死的细节找到原来的地方，然后揣摩与你重逢的地点。
泥泞，就是我抵达你的路径。
行走，让我匆忙，也让我遗忘。
我只有将身体匍匐，靠近泥土的呼吸，才能辨别我们都无法离开土地的原乡，我们也依靠这香味彼此相认，在记忆里倾诉。
想起你，春草遍布了我整个视野。
岁月从未停止流逝，将分离越拉越远。
而我从未停止向你靠近。
你先我而去。
那满山的野花，与我携带的不一样，它们咀嚼着懒散的阳光和雨露，咀嚼着肆意的山风和天籁，咀嚼着宁静的日夜和流水。
始终保持一种自然而永恒的心境，不舍不弃，不怨不悔。
像一棵树守着翠绿与苍黄更迭，未来也是过去。
这是你的归宿，也是我的向往。
你替代我而入梦。
你已离开，而我相对于你也已死去。
二
雨水离开风，落下。天空也已经死去。
我就一直在这死亡的逼视里，寻找新的解脱，那记忆的出口。
清明，我与你不解的契约。
刚刚从荒芜里开始茂盛，迷雾在所有的路口蔓延，将山峦漂泊在一片虚幻里，也将我紧握的世界描绘成虚无的样子，让我虚实轮回。
我就在这样的结点，返回你存在的标识。
我抱着你的名字，你也抱着我的名字。
我存在于你的未来。而你，存在于我的意识中。彼此牵连。
誓言。在生死之间。
我与你面对面，可以真实地叙述，却尽是无奈与祈求。
每一个夜晚，我就是你的灵魂。打开窗，那深黑里闪烁的星辰也是你的眼睛，似乎诉说着离去的隐秘，以及你无法放下的心思。
像那树上的鸟，飞去又回来的鸣叫，全是回忆和离愁。
我的爱还在这里。
当我回到你的身边，一切都叫做过去。
而你，与我隔着一个尘世。
风在我脸上点缀苍凉，虔诚，还有什么意义。寒意，也仅仅是心锁开启了颤栗，我不能带走你的翠绿，也不能带走你的寂寞。
你与自然一起，被春草覆盖。我也只能继续那句承诺，活着，证明我的思念。
我用延续，去传递另一种埋葬。
我因为还有畏惧，才无畏死亡。
因为还有记忆，才无畏遗忘。
三
我寻找那未知的答案。
我将成为谁？
鞭炮。冥纸。香烛。
往事被重新点燃，我被灌入你的音容笑貌，转身的样子。
唤醒。
我接近麻木的身体还剩下呼吸，和心跳。
我是你唯一的幸存者，在这天空下巨大的坟墓里，借着风势将自己倾斜下去，让心痛支撑着余生，从这清明的窗口探望自由的你。
我已深陷藤蔓和杂草。
前往你的路，死去又复活。
我念念不忘那陈旧的习惯与气息。我可以在你留下的气味里，吮吸到月光的流水声。
我依然听到你的叹息：“是的，我只能离开”。
你的痛苦，也是你的幸福。
我在废墟里喘息，而你在黑暗里安宁。
我被光照耀。
我就是你影子下的阴凉。
你隆起成为山峰，每一片飘落的叶子，像蝴蝶飞舞，都那么生动。
有些沉重是可以放弃的，而我不甘于被自己忽略，每年都在这个路口等你。
不能相逢。悬崖以深渊相望。
我就在这相望中，奋力拍打着翅膀，围绕我可以想起你的青春与善良，从流浪的远方向你的世界滑翔，掠过乌云和阴霾，灰尘和风雨。
我在雨中更加透彻。
我渐渐遗忘了自己。
我返回你。
2013年4月4日清明凌晨长沙金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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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5 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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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5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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