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白紫衣 于 2013-4-17 01:56 编辑
文/白紫衣
◎ 回家
终于,我还是在除夕这天赶回家。
我开始放下那些一直以来认为很忙的,交织着借口的过去,把心放得迫切的、急切的,把平日里倍感空虚的时间都忘掉,去找回家的路。
远方的小道漫漫长的、静悠悠的,在时光中送我,翻越雪山、荒漠、泥泞、绿洲、溪流,努力寻找回家的方向。
我知道,那家门前熟悉的泥院里、栅栏边正站着我日思夜想的人;那老屋的青瓦在夕阳里一并安静的笑。
笑声里有父亲点亮的鞭炮,母亲忙碌的年夜饭,兄弟离别的畅饮,有我和孩子、爱人紧围着温暖的火坑儿,静静的拉家常,
我们一起感受团圆的喜悦,感受新年的到来,感受万家灯火。也一并思念已离开人世的爷爷、奶奶,思念他们慈祥的,不可变更的,永远无法磨灭的音容笑貌。
这些都将全部装进我的记忆。除夕夜,乃至后半生的回想。
◎ 父亲
多年来,我与父亲许久没有如此的亲近了。
父亲骑着摩托车,一路从家乡客车的终点站飞驰在已经不年轻的余永公路上,而我正好坐在他的身后。
不知何时,父亲将花白的头发被染得黑了一些,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父亲,一如记忆里那般英俊、潇洒。
但岁月的沧桑终究在他脸上留下了许多的纹络,像刀子在面上刮过的一道道疤,无比深邃,却又那么淡然。
父亲问我,打算初几回城。难得一家人团聚,可否有时间呆到大年以后?
我安静的听着父亲的诉说,却没有开口。我想起了儿时,父亲也是这般背着我,在雪地里上学、回家,讲故事,谈人生。
此时,父亲已老去,我们之间少了几分严肃,多了许多亲和,越发变得像一位朋友,像一杯陈年的老酒,散发出浓烈的刺鼻的父子之情。
如今,我已为人父,也会这样背着我的孩子回家,讲属于父亲的故事。
◎ 母亲
每次回家,母亲总是习惯站在老屋的门前。
只听小幺门嘎吱一响,母亲推门而出,手上总握着那柄削薄镰刀,又或许是一把磨得光亮的锄头,远远的迎上我们。
母亲走路的姿态很笨重,脚步也很响,但并不是她的双脚有多大。相反,母亲出生大家闺秀,在她身上尤可见到当年外婆的玲珑。
但岁月铅华,淘尽了农村妇女的亮丽容颜。她那一双粗糙的老手,如山松的皮壳,如大山霜冻的泥土,在生活里翻驳又反复。
这就是我的母亲。
在我的记忆,只有三十除夕这天,才会卸下一身的枷锁,早早的系上青布围裙,把着屋后的老石磨,磨着汤圆,磨全家人来年的平安快乐。
此时,我静静看着母亲,她历来十分消瘦,也不喜穿漂亮的衣服,但却也十分的美丽。
我悄悄的走近母亲,问:妈,今年还磨汤圆么?别忘记叫上我们一家三口。
◎ 过年
要说到过年,却要从初一天的零点开始。
初一,万事万物终将可以收拢,收拢离家孩子的心,收拢一家人团圆的念想。
山村听不到城市喧嚣的证明时光已离开的钟声,但山村的欢笑早已充斥着整个森林,一切的梦开始在这个时间里苏醒。
今夜,星罗棋布,万家灯火,熠熠生辉。
我抱着早就准备好的烟花,走过屋前的老槐树,父亲手握着烛火,全家人都聚集到身边,听、分享这新年的第一声爆竹春花。
过年了,这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期盼。
◎ 童趣
人们常说,新年是孩子们的新年。今年春节,女儿两岁有余,这算是孩子醒事后,真正过的第一个新年。
而我的童年,老表兄弟众多,感情甚欢。尤其过年要走家串户,抱着一甩子鞭炮给长辈们拜年。
此间,最欢喜的是莫过于我们这群孩子,穿上新衣,打着雪仗,玩着迷藏,你追我赶,这是我们童年的记忆。
但时光有限,我们已然长大,变老,彼此的孩子、老表也已变得陌生。孩子们在父母们忙碌的、缺少关心的时童年光中,兄弟姊妹之情枯萎了许多。
恰逢今年春节,兄弟老表都走家串户,彼此的孩子们又都聚到一起。过去相识的、不相识的,相互没有隔阂,都成了过家家的玩伴。
他们玩着迷藏,堆雪人,玩着我们这一代人童年时候的事情。或许,因为这个新年,都将成为孩子们儿时的记忆。
◎ 别离
又要别去了,这是多么无常却又司空见惯的事儿。
大手握着小手,小手拉着大手。愁肠显得格外无力,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欢聚。
新年过后,无数的人们又将离开亲人,或远行、或近离。那山村的爆竹声依然响不绝于耳。
尤其是别离前父亲的嘱托,母亲的唠叨,老人挽留的眼眸,一丝丝,一缕缕,都让人那么牵肠挂肚。
此时,我们终究是要离去的,即便诸多的牵挂,许多的不舍,都只能向老家的青瓦屋挥手,向久久不愿离去的父母挥手,向多一些相聚的时光挥手。
这时别离,却也是注定的事。
2013.2.18于重庆城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