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征珂 于 2013-4-29 21:54 编辑
紫露凝香的诗
草木深
我一直深陷其中
童年的草丛始终茂盛
一把野果攥到今天
酸甜依然新鲜
指尖总有一枚蜻蜓
翅膀 扇起微风
蜜蜂蛰过的眼角
在黑夜里还会疼痛
乱蓬蓬的羊角辫上
草叶还在，野花尚未凋零
母亲的呼唤
夕光里隐隐传来 如风掠过耳畔
草木深 没过光阴
我一直在缝隙里 张望炊烟
溪水浅
山谷里挑帘而出的溪流
有着窈窕的曲线
清亮亮的眼神 像极了
邻家姐姐抛给哥哥的春光
我的碎花小褂
还晾晒在河边的沙滩上
河里 一群鸭子正被一群孩子追赶
溅起的水花 被阳光渲染出奢侈的绚烂
年轻的母亲 山间小调一般婉转
尚未被岁月压弯的脊背 有我贪恋的温暖
她在溪水中浣洗一个个灰暗的日子
双手白皙 挽起发丝凌乱的流年
我躺在岸边 采一把野花蒙住脸
有蝴蝶落在上面
醒来 我已离家千万里
溪水浅 照见的 是我陌生容颜
不写蝴蝶
不写蝴蝶 只为今天
我虚构的故乡 在一滴泪上
无力承受一只蝶的重量
我的故乡 走失在一片汪洋
据说那里的水 清澈得
可以一眼望到尽头 可是
就是没有故乡的影子
篱笆墙没了 开满野花的草地没了
故乡的蝴蝶落在哪里呢？
蝴蝶和我一样
成了一个没有故乡的人
被一阵风卷起 随即
被吹往不同的方向
异乡的蝴蝶见到我 没有流泪
它不认识我 它不是我故乡的 那只蝴蝶
清醒令痛更彻骨
隔着几重山水
信息更新的间距
总被借口 漫不经心地拉长
说“娘的身体还好
还能坐在太阳底下摘花生”
是去年秋天的事
说“娘累了 在床上歇着
偶尔出来 望着大路发呆”
是今年夏天的事
说“娘不怎么出门了
走路都要扶着墙了”
是刚才的事
我被突然抛入漩涡
一股气流在体内逆行
窒息令我清醒 清醒令痛彻骨：
为什么 娘能牵我从小到大
而我 却不能 扶娘到老
父亲的泪 浸湿我的归程
当我用静默的声音
说出返程日期
父亲的泪 就如檐下的秋雨
滑过霜菊寂寥的眉心
一滴一滴 砸在满腹心事的行囊
我心 一颤一颤的疼
良久 父亲长叹一声：
走吧 不留你了 知道留也留不住
说罢 又红了眼眶
我很想生气 跺脚 说
您再这样 我以后都不回来了
张了张嘴 才发现所有的语言
都已在父亲的第一滴泪中 喑哑 失声
我别过脸 咽下叹息
却看见零落的秋 收紧远山的眉头
一阵风 会将他轻轻推倒
这安身立命之地
父亲 曾是坐拥白山黑水的王
用流在严寒里的汗水
打下江山
说起过往 山风静下来
父亲眼中有跳跃的火焰
体内布满经久不息的热念
逼退骨缝间张望的寒
如今 山一点一点矮下去
父亲也一点一点矮下去
当山低于尘世 低成一片洼地
父亲就要被迫迁徙
父亲老了
一夜白头 一步三回头
一场突兀的大雪 封断退路
走出大山 我担心
一阵风 会将他轻轻推倒
暖一壶酒 等你
今夜 我要收起锋芒
打破尖锐
卸下彩妆
做你素颜的妻
今夜 我要燃旺炉火
暖热灯光
解冻音符
再为你烘焙一壶淡酒
窗外 风卷着雪花飞舞
我知道 你正沿着我的目光赶来
目光里 我融入炉火的温暖
我要细心烘焙
当你背负风雪推开门时
酒香要正好溢出
今夜 我们不说瘦下去的菊
以及 菊的清泪
不说更深处的冷
我们只微笑 对酌
萃取冰中的火 温暖寒凉的寂寞 |
发表于 2013-4-27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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