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杜国庆 于 2012-4-12 16:50 编辑
祭品
闰月的清明,上坟扫墓要在清明节的前一天去。这是母亲交待的。我没有任何疑问,我相信母亲。
清明的公墓比冬至的公墓人更多,或许是有假期了,或许是有车了,或许是天气暖和了,或许是别的。
我们相信他们仍然在看,仍然在听,仍然会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回来。他们走一条叫做梦的小路,穿过雾和月光,他们来,他们轻声的诉求着、微笑着、沉默着,偶尔也会显得冷漠,因为长路迢迢杂草萋萋。
那样多的生命被整齐的安置在一座小山上面,他们一排一排紧紧相邻,和我们一样,一个个从陌生到熟悉,并且渐渐拥挤。他们用前世的回忆彻夜长谈,他们用我们燃烧的纸钱度过安静的时光——也许吧。
其中一家的祭品十分丰盛——
有梨一只,苹果一只,桔子一只。油煎小河鱼一小碟。粉蒸肉一小碟。竹笋炒肉丝一小碟。酥糖一小碟。筷子一双。酒三杯。一碗米饭一瓶白酒,酒瓶的盖子拧开斜搭在瓶口,旁边还有一盒拆开的烟。一炉香,轻轻的燃烧。
钉子
像钉子一样被时间砸。
三下五除二,一榔头是少年,一榔头是中年,
最后一榔头,将我灭顶,利落的了结。
刻着不平的墓碑留在外面。之后被杂草的油漆掩没。
那些在一闪的灼光中突然消失的钉子我怀念着。
他们一个迸跳,敲击陡然失去落点。
那些失踪的钉子,确凿无疑,都是失手的铁证。
夹层
木螺钉,耳朵耙子,剪子,水果刀,
一把多功能折刀,一个一个被打开。
刨皮刀,螺丝刀,剃须刀,
梅花起子,老虎钳子,
一把多功能折刀,一个一个被打开。
榔头,叉,勺,锯子,
一把多功能折刀,一个一个被打开。
梳子,牙刷,万能钥匙,牙签,磨甲器,
电筒,圆珠笔,
还有野外的必备,便捷,还有,可能。
每次打开,它的身份都被修改。
它面目全非同时似曾相识,
你不断否定,不断肯定,
一把多功能折刀,还在一个一个被不断打开。
我在床上灵感如潮
湿淋淋的趴着。四肢摊开,薄被搭在背上。
我得意,不动。悠悠吐纳新陈。
心一跳,你就来了。
眼一合,光就灭了。
我在床上灵感如潮,像一只海龟滔滔不绝。
每天,我都要在沙滩上呆很久。呆着。呆着。
我怎么爬起来了,是我在爬吗?
脚一蹬,什么东西刺溜一下从床上掉下去。
谁也找不到我了吧。有一点点凉。
不管了,我打着呼噜慢慢地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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