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石和他的诗
鬼石和他的诗
2012年3月，诗友阿哩拉我进一个诗歌群——五点半诗群，就这样认识了群主鬼石。
没见过面的鬼石给我的印象是：一根硬木。准确地说，应该是他的诗歌给我的印象。短小精悍，直挺。
2012年6月末，我去了一趟天水，和五点半诗群的很多朋友相聚，这才真正认识了鬼石。现实中的鬼石话语不多，总是面带微笑。很实诚的一个人。
他的人和诗是一致的：节制，透彻。
他对于诗歌，我想到一个词：虔诚。我以前对这个词充满怀疑，但用在鬼石对于诗歌的态度以及表现上，我一点都不觉得矫情。同样作为一个诗歌的信徒，我自己做不到他的高度。从他每天收集新诗典这一件事上，我就佩服得要死。他一期不漏地从网易微博收集新诗典的诗作和伊沙的评语，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来，又和大家分享。这样的事，做一天两天，甚至一个月两个月，都不足为奇。但他坚持了整整两年，这份坚持，就不是简单的爱好能说明了。
我又想起在天水籍河边的那个正月下午，鬼石，莫渡，王强，阿哩，和我在河边散步谈诗，不知不觉地就朗诵起自己喜欢的诗歌来，干脆就跑到河边的一个亭子里，对着夕阳，大声地朗诵诗歌。一个不经策划没有预谋的诗歌朗诵会就这样开始了，后来王春龙半途追了进来。这一次朗诵，记忆最深的是：鬼石能背诵很多经典诗歌。管党生，伊沙，管上，甚至海子的长诗，都可以张嘴就来。我突然明白：他的诗歌能有这个成绩，是下了实实在在的功夫的。
对于鬼石的诗歌，开始给我的印象是：直，硬，不事雕饰，就一根硬木的模样。随着阅读量的增加和了解，我明白我的当初印象是不可靠的，至少是片面的。就拿他那首第二次入选新诗典的作品《一只只孤独的啤酒瓶》来说，可见他对于诗歌语言拿捏的功夫，绝对不一般。孤独，这个被古往今来写滥了的主题，在他的笔下，呈现出一种令人回味的独特的个人的体验。“如果遇到中场休息/我会去趟卫生间/这个时候，就只有/那几只空啤酒瓶/孤独的站在那里，透过玻璃/看着电视上插播的广告",我也曾经是一个伪球迷，虽然不是鬼石这样的球迷，但我也曾经这样看过世界杯，我也曾经这样透过一只只的空酒瓶，看到过自己的孤独，有看到过空酒瓶挨着在桌子上的孤独，这是一种经验。但写出这种经验的是鬼石，所以他是好诗人。伊沙对此诗的评语是：“对烟民而言，习以为常见惯不惊甚至不值一写的经验，对非烟民来说则是很难想象遥不可及的美丽童话。鬼石本诗恐怕对球迷与非球迷来说也基本如此，如此说来，诗人的写作还应考虑读者经验的局限？——不不不，大诗人不会如此，大诗人就是活得比你渊博，写得更近于百科全书。”我个人觉得非常精彩，很到位。一种被别人忽视的经验，他写出来了，而且做得很好，这就值得大声喝彩！
我和朋友们反复提及鬼石的那首《老兵》，凸显了战争后遗症，体现着一种诗人的悲悯情怀，通过“举起一把大铁锹哒哒哒地发出怪叫”这个细节的描写，一个充满悲剧色彩人物就活生生地站在我们的面前。正如王强所说的：“结尾处，那鞭炮的声音就像是枪声 ，充满着戏剧性。”现实与荒诞纠结在一起，让人莫名地心酸。
仅凭这两首，当然无法说明鬼石诗歌的丰富。我们继续看他的一些不经意间，即兴式的作品，就能感觉到他风格题材的多样性，诗歌技巧的多元化。
在这里，随意从他数量庞大的作品中拣出几首，做个鸟瞰式欣赏。
《立春，一幢居民小区的楼房侧影》
楼顶上，安放着一排排整齐的太阳能热水器
夕阳西下，天空中飞过几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鸟
十六楼，A临窗站着，这个位置，的确更适合于眺望
十五楼，B躺在沙发上，和妻子C正定睛看着电视剧
十四楼，小孩D独自游戏，老奶奶E笑眯眯的站在一旁
十三楼，还没有被装修，房间里空无一物
十二楼，女人F爬在男人G身上，俩人在疯狂做-爱
十一楼，小H蹲在厕所拉屎，手里翻阅着一本新《读者》
十楼，大学生I不厌其烦在给小学生J辅导功课
九楼，一遍遍舔着口水，K面无表情的数着一沓人民币
八楼，LMN三缺一，O打电话过来，说她十分钟就到
七楼，P在厨房炒菜，Q在客厅看报纸
六楼，R踩在梯子上正在更换坏了的一只灯泡
五楼，过道里的S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四楼，屋里没人，小猫T和小狗U相安无事
三楼，诗人V正构思他的一首新作，于得意处沾沾自喜
二楼，W打了一整天电脑游戏，刚起身弄了碗泡面
一楼，老X和他老伴Y早早地就睡下了
楼下，院子里，门房Z大爷正吸着一根烟看着天空
转眼间，那几只小鸟已飞离了视线
2012.2.4
一种抓怕式的记录，表现了日常生活的琐碎，看似无关联，支离破碎，却准确地呈现了生活的本来面目。
.《鸟人》
一只鸟飞过去
我看了看
又一只鸟飞过去
我又看了看
到后来
有一群鸟飞过去
我不再观望
于是跟着
也飞了过去
2012.2.21
恶作剧式的书写，表达了诗人内心的一种渴望，向往，甚至更多……
《小鸟》
七一到了
小朋友们画的
镰刀铁锤
怎么看
怎么像是
一只飞翔的
黄色小鸟
它正展翅
要飞出
那一面红墙
2011.6.24
怀疑？自由？难道不是这样吗？
《藏匿》
一首好诗
心中藏有大恶
那是一个女子
对着寺院
带领一群无头的和尚
突然唱起了
情歌
2011.5.20即兴
荒诞，难道不真实存在？
《石头》
我准备将
一颗石子
踢回到
它的童年
然后
我一边走
一边想
要不要把它
再找来
重新放回到
家里的
那个鱼缸
2012.11.12
关于想回到童年，我们都有过这样的念头。
够了，我还是说说我看到他生活中的一些细节吧。和鬼石聚了两次，虽然我们两个人之间说话不多，但他的那种实诚，真挚，细心，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我们的每一次聚会，都是他一手操办，事无巨细，都整得井井有条。是一个实干的家伙。有一天我们走在大街上，他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对我这个平时懒散随意的混蛋来说，简直就是打击：他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没有扔准，掉了出来，又弯腰捡起，丢了进去。很多人可能会笑：且，这种小事儿，说明得了什么？不，小事情体现大境界，至少对于我这样乱扔烟头随地吐痰的混蛋来说，我就做不到，做不到就是修为不够。
不扯淡了。
认识鬼石，读到鬼石的诗，我觉得是一种荣幸的事。就是这样的。
2013.5.18随记于寿乡盘阳河畔 |
发表于 2013-5-21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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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8 19: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