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它是经典,经典应该是这样诞生的
——诗评《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及三点说明
诗/西泠弋人
那个少年被红色大街卷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他亲历了,见证了,抑或
还无知地取下脖子上的钥匙项圈
急中生智,打成一个活结,套牢
祖国的脖颈,和股市之前
权力的股民。总之,参与
行刑队的少年
在中国脸红脖子粗
绷断钥匙项圈的同时
成了反偶像的偶像,反英雄的英雄
偶像的代价是丢了钥匙
英雄的壮举
是要找回抽屉里的
《海涅歌谣》以及夹在书页中的
那枚翠绿的三叶草,一张皱巴巴的
植物邮票,以便
神往那个女孩时,向她
邮寄心扉绯红的明信片
他的钥匙丢了,明信片,爱情
再也无法办到。他默想着
钥匙在雨中生锈
并被阳光照亮的超现实图景
走进1980年那个归零的句号
说一句:“那一切丢失了的
我都在思考”,就成了经典
他被迫成了稚嫩的经典
当诗歌褴褛在文革末期的荒原
他被史书书写为高大的经典
当同代人多是矮个子的时候
他喝牛奶,当全国人民都喝豆浆
或白开水的时候
他还由此诞生了另一个经典
“比我喝的牛奶还要洁白、洁白的墙……”
时代没有找到可以替代他的经典
就命名他为经典,命名他
脖子上取下的钥匙项圈
被脸红脖子粗的祖国绷断时
所丢落的钥匙
为折戟沉沙的经典
总比,没有经典强
时间选择人性的对应物:钥匙
因为丢了而成经典的经典
一些想要救国的革命家的后裔
蠢蠢欲动:试图发动
又一次红色大街甚至红色长江中上游
而把又一个少年卷到无人知晓的地方
亲历、见证了,抑或还
机灵地取下十字架项链
打一个活扣,套牢
永远失败的股民和一贯正确的
为人民服务的老爷。总之
再一个参与行刑队的少年
在中国股市
脸红脖子粗挣断
十字架金项链时
成了反民主的民主斗士,反专制的专制英雄
斗士,以“中国,我丢了十字架”而成为后经典
英雄,以“纪念碑,一块竖立的磨刀石”而成后经典的经典
呜呼哀哉,中国,在经典中重构后后后后后后现代文学经典大厦
(2012年4月10日星期二 3:32)
说明:
(一)大约1981年,在读大三的我,从中文系编印的《崛起的一代》上读到了这篇佳作及其姊妹篇《雪白的墙》。当时的印象是:清新,感人,闪烁着人性的唯美之光,且象征手法用得恰到好处。学历史并偏爱厚重的我,并没觉得这两篇佳作就超越了北岛、江河、杨炼、顾城甚至黄翔的代表作品,尽管好友黄极洲等对其赞不绝口。现在回过头来看,《中国,我的钥匙丢了》仍然是那个时代留下的佳作或珍品,但绝非够得上精品,更甭说所谓“经典”啦。它的确复苏了一代人对人性的关注、呼渴与向往、憧憬,具有无与伦比的历史觉醒与时代勇气,且在一定程度上凸显了永恒的主题——人性与爱情!但是,语言的粗疏、少年维特式的反思口吻,也是有目共睹:名句难以承担“名篇”的“重荷”啊!所以,窃以为不要把它塑造为“经典”为宜。
(二)如果非要说它是经典,那也得有个限定。即:我上述以诗论诗的主要观点:他被迫成了稚嫩的经典/当诗歌褴褛在文革末期的荒原/他被史书书写为高大的经典/当同代人多是矮个子的时候。我想,这才是历史的真相。也才是对不熟悉那段历史的年轻朋友们负责任的态度。
(三)在做了以上限定后,对《钥匙》一诗的解读、赏析,当然是很有意义的事情。社会积聚的深层次矛盾已在高层触发了西部某地的橙色预警与红色风暴,对该诗的赏析,起码可以提请高层关注人性的普世价值和历史的悲剧,同时增强诗写者们的现实担待勇气和能力。但是诗啊,在新诗史断裂处诞生的稚嫩“经典”,我还是担心它被赋予“过载”的命运哟!是以,才有了我以上“以诗论诗”的戏谑与反讽,并非恶搞,只是提个醒而已,且并不能减弱我对梁晓斌诗兄一贯的敬佩、倾慕与关注!
(2012年4月10日星期二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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