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大雨迷蒙》等一组
《基本上-》
基本上,我们象新家里突兀相见的
离异孩子,各自矜世却互不取宠。
基本上我有我谬误,你有你指摘,
但你更容易说慌,又时常故意败露。
椰子树一摇摆,好象它们才有腰肢,
这基本上会让你不舒服,你是我
认识的人中,最容易消失和不服气的
那种,你会对着镜子抽烟,抽到
灰飞烟灭,但基本上你是个好女人。
某个夜晚你回完一个人消息就放下
手机跟另一人缠成一团,这基本上
是常态。有阵子你变漂亮了些,我
试想也跟你来一脚会怎样,我那么
爱踢易拉罐是因为它的腰部非常
适合来一脚。这想法荒谬到基本上
听过就可以忘过,我笑着讲,你
眯着眼听,你对着镜子抽烟,抽到
灰飞烟灭,但基本上你是个好女人。
后来我们分开,基本上所有问号
都变成热气球带我们逃离迷惑,
所有消息都有点布谷和韵律的意思,
所有念头都是“烟盒中的云彩,
酒杯中的大海”,这几乎是当时
唯一的诗意。我们基本上保持
半个月一封信,不电话,你说自己
基本上还那样,爱对镜子抽烟,抽到
灰飞烟灭,但基本上你是个好女人。
又寄来近照,或趟春水时提着的鞋
象金履,或刬袜步香阶。我说春风
拂面的人是跟春风不相干的人,你说
总喝白酒的人是苦中作乐的人。彼此
听完不辩解却有讥讽一笑,你说很多
袜子另一只不见了,所以另一只的
另一只也可以扔了,基本上你是个
粗心人,只喜欢对镜子抽烟,抽到
灰飞烟灭,但基本上你是个好女人。
基本上你就这样了,不缅怀小王子,
不用名牌火机,不告白。如果买双
新鞋,你会在家先穿几天,协调了
再穿出去,你说人最难协调,手握
饼干也是手握沙漠。某天你梦见我们
慢动作跑向夕阳,你回头头发缠上眼眶,
这就迷眼了,忽地泪如雨下,醒来
你对镜子抽烟,抽到灰飞烟灭,你说
好女人是不抽烟的,基本上,基本上。
槐蓝言白 于2013年5月17日
《相逢不语,不语清莲暗香拢》
松林开始晃动光线时,食物和水
正在你身体里奔跑。燕子象个
田纳西燕尾男,与你相逢,你不语,
你一读外国的抒情小说就象回到了
中学时期。还有怀着水晶球的巫师
逼近了湖和水湄之意,五月的柠檬茶
引来小昆虫,食物和水拉长你的身体
看云,哨声飘过,你看到远处的山
等待洗礼,不尖锐,象要吐放的花蕾。
因此,为了免伤感,你现在禁止自我
意识进入庄园,铁匠铺和轮胎商店。
葵花很甜,你指它的笑,你只是优越着,
不谈蜻蜓和谷仓旁的湖景。是的,
礼花从街心喷泉闪出来,流亡的,
与紫罗兰在一起,那是颈窝处的白兰地,
你和它们相逢却不语,你只撩水,
或写信,话语斡旋,字号或大或小,
都是针线活,纠缠,你有些晕,摇曳。
那些话甚至起了涟漪,柠檬茶的冰块
叫柠檬兴致冲冲。只有那些话瘦,孤立,
总睡不醒,气味和欲望都穿着白袜子。
耳根青青,动脉红红,真正的腥味
是略有甜润的,血,谁都看不见莲的血,
你记住的卫生间有两个,一个你在那
数钱,一个你在那哭,流来流去的风
总清洗背后名声,你与它相逢,且不语,
你看到城市的私家菜地,有细水流出。
那时,左上方还有一溜廊檐,有破损,
也有苔藓。你隔壁那株葵花你叫它
文森特,更远处是田野和谷黍,这有些
复杂,众香暗拢。一朵莲气场清寂,但
它的幸福可以拉得很长,声音也可以,
还包括手指,文稿,校对时间等等那是
一整个可拉长的产业链,你站在它中间,
相逢,不语,只在写回复时穿着红衫,
天上有跑步小兵,你麻烦他们带张明信。
收信人与地址不详,这才叫命,你想。
天气凉爽,云彩有些心酸,后来就打雷,
世界为劈开的柴禾鼓掌。红雨到来,
曲子晃动在酒里,路太堵了,大腕们的
车子都苦闷在路上,你轻笑,与他们
相逢时你是不语的,水中镜是水中的空,
含蓄而潮湿的人是伊人,雨歇了,单薄的
意气总在风发中消耗、虚度,清莲生仪,
生根的水是浩荡的谜,落霞正看着你。
槐蓝言白 于2013年5月15日
《迷幻误读》
我总把颠扑不破读成颠簸不破。
总看到有人写深圳,或者深渊,
确认反复打滑,难以分辩。
环保者说:垃圾是放错地方的宝贝。
我又以为:宝贝是放错地方的垃圾。
套马的汉子威武健壮!
**的威子健在武汉!
事实上,我离开武汉后一直颠簸不已,
深圳就是我的深渊,我被放错了地方
这是是件显而易见的事,
宝贝还是垃圾?世界吊诡而操蛋,
久石让正穿过骨头抚摸我梦境。
《大雨迷蒙》
当时我心情沮丧透顶,大雨谄媚关情,
叫深圳哭花了彩妆。我只默然看着,
觉得夸张,又或是渐显冷漠坚强,
反叫大雨陷入尴尬收不了场。也抑或
是各自的痛处深浅不一,我是该庆幸的,
该安慰这无涯雨水,只是刚相识,
不方便呵哄,我在她身边站了会,
这是温情的前奏,接下来,
我说:"你没事吧?喏,给你纸巾。"
《肉体与精神的对话》
我坐在马桶上,看到耷拉到
眼前的头发一弹一弹,我知道
那是心在一跳一跳。
还是很困倦,但心思很活泛,
这再次佐证肉身的大人
是靠精神的小人而得以存活。
说到精神,顿时挑剔、洁癖,
肉身对精神说,言及如晤,
坐着就是面对着。精神对肉体说,
你是理想社会,最难能可贵的好,
是相互依存而永不相见。
《意见》
春寒和皮肤作摩擦时我试图说些什么,
但我看到白菊花败阵,在水的障碍前
蜷起身子,我所处的岛正遭遇雾霾,
那是太靠近陆地所被反作用力的回声。
我站在晚来风的拐角处动了动口角,
但还是决定把深处的事搁起来,不出声。
尔后一个反复敲门的清晨,我在浅睡中
和自己谈话,我调整的睡姿就是坐姿。
《哈里路亚》
今年我闯过塔斯曼海后,只差三四个小时
就可以到南极,但我还是止步了。原因
是我有很多年不再猛烈地饮酒,我总在
心里唱哈里路亚,我怕企鹅会让我唱个不停,
还怕信天翁会带来季风安慰,叫我觉得
我不过是块暖暖的小石头,那样我就会
沉默,寄居在那动不了,魂魄都被僵住,
除了哈里路亚,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槐蓝言白 于2013年3月22日整理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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