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蔷薇对画布白桦的倾情低诉
-----------简评普冬《太阳穿过列维坦的白桦树》
黄土层
普冬的诗歌《太阳穿过列维坦的白桦树》取材于俄国艺术家列维坦的画作《白桦树》，有资料显示：“列维坦的作品极富诗意，深刻而真实地表现了俄罗斯大自然的特点与多方面的优美。他的写生画用笔洗练、综合广泛、情感充沛，描绘大自然的状态以及各种精神感受的千变万化，富有沉思、忧郁的特性。”而这幅《白桦树》具有丰富的思想情感。滂沱的日光挥洒林间，仿佛把白桦树洁白的肤色点亮了。画面主体是白桦林，郁郁苍苍，丰腴而富有生气。尤其树杆上的黑色树节和根部的仓黑锈斑，清晰可见。林子疏朗而阔大，绿的色块随着远近、疏密、高低，浓淡的林区变化，表现出丰富的层次感。黛青色水流从画布的侧面流过，繁花点缀在青青的草地上。而整个画面的细致、活泼、光线布局和物象对比，显示了画家扎实而卓越的笔墨功底。
就这一幅画，要作一首诗，为何下手？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画布上的完工，还需要另一种艺术形式的阐释吗？那么，如何阐释？这是摆在观赏者面前的一个问题。而诗人普冬愣是作出了一首诗来，丝毫不逊色于画作所要表达的东西。
试看普冬这首诗《太阳穿过列维坦的白桦树》：
年轻的桦树，桦树，
我看见田塍上螽斯擅自在家乡
长得五颜六色。
河流赶路，日夜说起海、海底发光的街市
恬恬笑得，桦树，
仿佛手持众生芸芸的宇宙。
桦树，黑色桦树。大地的美妇
沙漠因你而像个男人。
你因大荒，俘掳为我苍白寡欲的情人
我的忧伤。
太阳把金币撒落在你午祷的书上
天黑以后，再收回去
好比谷种晾晒在谷场。
农人、猎人和马匹轮流跟在野麂后边
不言不语，我的桦树。
旷原上百草和虺蛇匍匐在你的脚髁，安静如守夜人
黑色桦树，桦树，
我听见蔷薇正在开放。
2011.3.5
这首诗18行，是一首抒情诗。诗人将“我”坦然放进画面，与“白桦树”产生了一厢情愿的单项情感交流。如“年轻的桦树，桦树”“ 恬恬笑得，桦树”“ 桦树，黑色桦树。”“不言不语，我的桦树。”“黑色桦树，桦树”这种直接呼告式的表达正是动情之人的不禁之情在自然流露。诗人对白桦树越是动情赞美，也越是见出画家列维坦画笔的功力。列维坦已经使得白桦树“扎破”了一块画布，而诗人更使得白桦树跃然布上，成为了一个催人怦怦心跳的情人。以爱恋为枢纽，麇集在一起的诗句有：
桦树，黑色桦树。大地的美妇
沙漠因你而像个男人。
你因大荒，俘掳为我苍白寡欲的情人
我的忧伤。
…………………………
农人、猎人和马匹轮流跟在野麂后边
不言不语，我的桦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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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桦树，桦树，
我听见蔷薇正在开放。
这最后一句的“蔷薇”未必单只野蔷薇，它包括野蔷薇在内的如玫瑰和月季等蔷薇科蔷薇属植物，它们共同构成一个隐喻：爱情。有关诗人对白桦树的所有爱恋和倾慕，全部凝结在这一句“我听见蔷薇正在开放”。因画配诗是两种艺术形式的转换，所以，诗歌主题可以说是诗歌蔷薇对画布白桦的倾情低诉，这种低诉是温暖的深情的，仿佛太阳照进白桦林一样。但我们不能因此把这首诗归结为一首爱情诗。只能说是因为目睹了“被创造”的优美的自然之物唤起了诗人心中的爱情潮汐。
就此“诗写”之，还不能构成诗歌的丰富性和生动性。所以，诗人调动了丰富的想象，给这片林子加进了其他丰富的元素。如五颜六色的螽斯，赶路的河流，轮流跟在野麂后边的农人、猎人和马匹，百草和虺蛇……这一切物象，在阳光的普照之下，显得非常生动活跃。白桦林是安静的也是热闹的，它甚至不是一片林子，而是“仿佛手持众生芸芸的宇宙”，白桦林就此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风物或风景的含义，而是一个女性的诸神般的自足的灵性系统。
太阳把金币撒落在你午祷的书上
天黑以后，再收回去
这一切都为白桦树的美丽做了铺垫和陪衬。也折射出诗人在静静观赏一幅画作时，其内心世界的丰饶和自足。整首诗以呼告式修辞切入，仿佛点名又仿佛摩挲，白桦树洁白细腻的肤色上留下了诗人深情的盘桓和注目，“大地的美妇”和“我的忧伤”之间存在着千沟万壑和光阴百年的阻隔，但诗人终于通过诗歌的方式，让它们归于通透和消弭。所以，作为一名读者，一边观赏画作一边吟唱诗句，恍然觉得画布是湿漉漉的新鲜的，是列维坦画成搁笔才几分钟的事情。
“我听见蔷薇正在开放”。
这是诗人心灵的自由之花在开放，从本体论上讲，艺术是相通的，诗歌蔷薇的光泽和馥郁，也正是画布白桦的挺拔和秀美所致。天才画家列维坦已经于1900年去世，他的画作在博物馆里经受着时间尘埃的考验，而诗人普冬于2011年用诗歌的形式吹尽了画布上的尘埃，同时让画家列维坦也活了过来。
2013-9-22
（字数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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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5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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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5 15: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