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杨秀武诗集《杨秀武诗选》
何泽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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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古称夷水，因“水色清明十丈，人见其清澄”而得名清江。清江发源于湖北最西部的利川市齐岳山脉，流经恩施、宣恩、建始、巴东、长阳，在宜都汇入长江。全长423公里，沿途山明水秀，风光旖旎，素有八百里“清江画廊”美誉。
清江是一条血性的河流，土家族的先祖巴人在岸上开疆拓土，雄壮的巴国历史就是一首史诗。廪君和盐水女神凄美的爱情故事、巴蔓子刎颈保城的壮举、巴人军队“歌舞以凌殷人”的传说，让这片土地充满神奇的力量，塑造一个血性的民族。
清江也是一条诗歌的河流，土家族人祖祖辈辈在这里繁衍生息，多情的土家儿女用歌唱来描述他们丰富多彩的生活。超然生死的撒尔嗬、激情澎湃的清江号子、温柔浪漫的山歌，是他们诠释生活的最佳方式，他们用诗一样的情怀面对生命的原善。
所以，在清江的岸边，总是伫立着一群守望的歌者，他们都是清江的儿女，都用最美最质朴的语言来抒写对母亲清江的爱。在其中，最具代表的就是诗人杨秀武先生。
杨秀武，恩施东乡人士，年近花甲，长年游宦在外，却深深眷恋着自己的故土，眷恋着清江之水。虽然我和他是忘年之交，但写这篇读后感的时候却是煞费精神。我既不能像诗人唐旭兄那样称他为杨武二，也不能像一般文青那样称他杨主席。于情，他对我的诗歌有指导之义，对我的人生有提携之恩；于理，他年长我20多岁，又是文坛前辈。思之再三，我就随了旧俗，称他秀武先生。
“认识”秀武先生已经很久了，还记得多年前，新恩施论坛的文学“愤青”们搞了个诗歌作品投票，我有幸与秀武先生都列入其中，其后又闻讯他的诗集《巴国俪歌》获得“骏马奖”，心中既羡慕又“恨”。
第一次见秀武先生还是在去年的“清江诗会”上，他那敦厚憨实的样子，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土地。后来我又陆续读到他的诗集《清江寻梦》、《亲吻清江》，尤其是读到他这本以清江为主题的优秀诗歌文本《杨秀武诗选》，感慨颇多。
在恩施生长的诗人，我敢说都写过清江。但一生只写清江的，我敢说只有秀武先生一人。
2
清江流域地处长江中游，自古都是中国中西部重要的经济、文化通道。巴、楚、蜀三大文化在这里交汇交融，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现象。生长在这片土地的诗人创作的诗歌作品都有着强烈的历史感和地域性。读秀武先生的诗，就能感觉到其诗歌作品既有史诗般的厚重和庄严，又有着民歌般浓浓的抒情。
原始天空下的一弯独木舟/有一张弓/有一筒剑/有一柄巴人剑/清江向东廪君向西/在一回回壮烈跌宕和痛苦的穿越之后/廪君用象形文字/写就巴国深邃的暗喻
——《巴国俪歌》
从这首十三节的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到，秀武先生的诗歌带着很强的叙事性，有着文人史诗的特征。而在他的诗集里，像《容美土司的人与事》这样的诗歌作品简直就是简短史诗（epyllion）。当然，他的诗歌也带着中国式史诗强烈的民族主义和意识形态色彩。
江水在大山里成熟激悦的时光/点亮红枫燃起一堆篝火/在涂红大山边缘的地平线上/男女老少甩开大山般的手臂/再一次被美丽的篝火/描绘成一圈又一圈生命的花环
——《土家人的母亲河》
在短短的六行诗歌中，秀武先生将代表颜色、精神的词语重复的使用，意象的累积和语言的强调正是东方抒情诗歌的典型特征。正如他在诗歌中说的“用母语和大自然交谈，一个人轻薄朦胧的波涛，在启明星的坠落声中，一种无法复制的美”（《一个漫游者在恩施大峡谷》）。
“一种无法复制的美”，自然是艺术追求的至高境界。秀武先生总想通过“接地气”式的创作，用诗歌的唯美呈现清江的大美，从而将诗歌审美延伸到生命本体和生活本位上去。
写到这里，一个操着东乡话、带着清江水色的诗人形象跃然纸上。同住清江岸边的我，更能从他的诗歌中寻找到情感的共鸣，更能从他的诗歌语境里寻找到恒久的理想。
这或许，是他诗歌的民族特质唤起的血液脉动。又或许，是对他诗歌抒情的共同审美认知。
3
对于诗歌，清江是丰沃的土壤。对于诗人，清江是灵魂的皈依。
海德格尔说诗人的天职是返乡。可我认为，故乡就在诗人的心上，不管走到哪里，我们从未走出自己的故乡。
“返乡”意识已经成为当下诗歌最奢侈的诗意渴求和最原始的诗魂回归。
我站在时间的最高处眺望一种期盼/在我的目光尚未到达之前/习俗与追求风情与安祥像阳光一样强劲/我的汗水拼命地抓住悬崖与峡谷/清江的族根与秉性带着一种意识和理念/带着我的感恩和我的人生轨迹/从历史流来从显示流来一直流向未来
——《回望清江》
很多人不管走到哪里，走出多远，故乡都在心上，他们从未走出过故乡。很多人失去心灵的故土，哪怕一辈子都走在返乡的路上，却永远走不回自己的故乡。甚至很多人即使重归故土，但他们的心却回不来了，在异乡的陌生中彷徨。
脱掉母语字符/换上笔挺的西装/走在大都市/没有人知道我是清江之子
高楼是都市的眼睛/俯视飞驰的动物/如万箭穿心/也只有在明箭和暗箭的追杀中/我归心似箭
——《异乡》
秀武先生喝着清江水长大，血液中流淌的也是清江的味道，所以他的诗歌总是行走在故乡或者在“返乡”途中。用一种守望和回望的姿态，圆满一个诗人的宿命。
我总在想，在中国农村“退行性”变化的今天，诗歌的这一“返乡”情结能否填补国人空虚的心灵，或者能否救赎一代人漂泊的灵魂。
个人认为，诗歌要有担当。虽然在新的时期，诗歌已经不承担布道者的角色，但我们熟知的诗歌鼎盛时代，诗歌的社会功用极其明显，至少对于心灵的慰藉是无可取代的。
4
研究清江流域诗歌群体我们不难发现另一个诗歌创作的共性，就是生长在清江岸边的诗人总是在语言风格上透着清江水般柔性之美。从沈从文的《边城》来看，这或许也是土家族地区文学创作的共性。我想这与生活环境、民族性格和历史因素有关。
秀武先生的外表是一个典型的东乡汉子形象，甚至还带着一点野性和彪悍。但他的诗歌语言，却也有着如水的细腻和婉转。
或者让我们沉思/变成一条一条雪线/在清江美丽的温度里/融化为血的奔涌/春天的火焰无法阻挡。
——《清江倒影》
最近，秀武先生又在博客上又发表了很多构思新颖、笔法细腻的爱情诗歌，这是一个值得祝贺的事情。人正因为有爱才有善，有情才有真。从情窦初开到垂老暮年，心中都会有一份向往或者深藏的爱恋。哪怕只是虚拟的对象，都会为此而坚守并获得无比的幸福。
爱像一条河到达你的路途/我也到达了你的路途/蜿蜒是必然 跌宕是必然/峰回路转的泪雨/需要大地足够的辽阔同样是必然
——《关于爱情的记忆》
这些爱的词语碰撞出火花，使我又想起了著名诗人沙鸥，他在70岁高龄还出版了爱情诗集《一个花荫中的女人》。秀武先生在时近花甲之年用诗歌来抒写爱情，我想是为了回归心灵深处的那一份纯真吧。
写了这么多字，也无法道出秀武先生的诗歌真谛，着实汗颜。读他的这部诗歌作品，在平静中激烈，在激烈中平静。起伏的心情就像终年不息的清江，在峡涧和田野中奔流。
而秀武先生自己，就像清江岸边的石头。简单、固执、骄傲的站立。他一头扎在土壤里，连接着大地的气息，一头仰望天空，感受着宇宙的深邃。不管日晒雨淋，风雪交加，都用谦卑的姿态守望沉淀的故土，用诗歌的情怀面对坦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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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5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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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3 23:20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