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灵魂赶往玉树【组诗】
陕西 空也静
1从西宁出发
从西宁出发
是一串陌生的城市
零零散散的村庄
我只是过客
就像迁徙的羚羊
一条比牛鞭更细的路
把身体举到最高的海拔
而身后的影子短的
伸手就能提起
雪隐瞒了春的印象
剩下的只是冬的感觉
难眠的夜晚
听风凄凉哭泣
布达拉宫还远
灵魂在阳光下开始溶化
比雪水还要干净
2天蓝得让人揪心
这天像是从打开的唐诗里
掉下来的书签
蓝得让人揪心
伸开的手掌生怕轻轻一攥
就捏出一片海
用尽成吨成吨的词
也找不出一个恰当的比喻
一片云从染缸里提起
搭在风的肩上
不要瞒怨一只鹰
它只是不小心撒在
画纸上的一滴墨
此时我最想做的事
就是挽起裤腿
挽住梦的手臂
沿着天边
一直走下去
3一个人走进画中
------题程默先生山水散画
一个人
走着走着
从宣纸的背后
走进画中
坐在一块石头上
掏出一根烟
点着，只几口
就抽空了远处的山
此时鸟停止了吵闹
风的脚步变得迟缓
太阳却慌慌张张
像归家的孩子
起身
忘记拍拍屁股
被画家重抹的墨
便一点点向骨头里浸染
4西安的天
西安的天
像片用脏抹布
或者是凉不干的尿布
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底色
风从东抹到西
从春抹到秋
抹来抹去
擦不净藏在钟镂额纹里
落在秦朝的尘土
越擦
城墙的脸色越脏
阳光根本揭不开
大雁塔脏兮兮的盖头
偷看一眼
月亮多情的笑
5我被自己的影子绊倒
抿上一口
你没来
饮下一盅
还没来
再喝完一杯
还是没来
别人说
有再一再二
没有再三再四
我不管
把半瓶酒倒空
你从杯底起身
回头就走
我追过一条街
竟被自己的影子绊倒
6老钟
挂在墙上的钟
停在10点10分
不知是那年那月那天
远到那个朝代
突然停下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让一个人就这么
守着这个秘密
一直等着
过去了多少年
都不肯离开
7人有时不需清醒
圈住羊群
预报说有雪
我不管下与不下
风吹就吹吧
坐在夜色染黑的帐篷
只需一炉火
炖半斤牦牛肉
拴不住的炊烟
就在草原上疯跑
揭开一坛经年陈酿
把思想在一首诗里
一点点灌醉
人有时不需清醒
如一场暂短的死亡
远离梦的骚扰
8今夜，走在玉树的街头
黄昏吹来的风
吹得一块石头
遍体鳞伤地
缩在昏暗的墙角
摇摇晃晃的路灯
照着我孤零零的身影
走在玉树空荡荡的街头
手拎冰凉的命运
远处的钟声
敲碎梦的窗户
摸着黑
思念容易被寂寞拌倒
一头放生的牦牛
擦肩而过
我瞅见一滴泪
在哭红的眼里打转
9扛着灵魂赶往玉树
把一件衣服洗了又洗
掸净身上的风尘
扛着灵魂赶往玉树
一条风干的路
修练了千年
超度了千年
匍匐的身影被经幡上的佛语
擦得一尘不染
那些天真的幼稚的尘世的念想
像躲在大山背后的顽石
被溶化的雪水
不断洗涤
冲得无影无踪
注定要与这片蓝天作伴
跟着云朵浪迹天涯
跟着一群牛羊
一起啃食草原的春色
天色已黑
这块超越精神的高地
风发疯地撕扯着寂寞的夜晚
寒冷像一只饥饿的蚊子
叮咬着几声喘息
梦里是谁的手
轻轻摸过我的头顶
10一片有些多余的云
在西藏，一片云
就像山体滚落的石头
看起来有些多余
如果风裁剪成一只鹰
一直朝西飞
飞过长安
就停在故乡的头顶
可是带不走
这一片西安见不到的蓝天
草地，还有羊群
拎去的只是一场并不大的雨
不像我，大包小包地塞进
虫草、雪莲，藏红花
还有一大块风干的牦牛肉
乘飞机转火车挤大巴
把整个西藏
背回家
http://blog.sina.com.cn/u/2667708485 |
发表于 2013-12-5 20:24
收藏
分享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