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泾川田家沟
一座肥胖的山塬,瘦成几根肋骨立于沟壑中,从上面依稀能够辨认出岁月的齿印和风雨的鞭痕。
它们让我联想到被滥伐的山林留下的残缺树桩。
它们让我联想到站立在荒草中的墓碑,在把死去的美丽和生机悼念。
它们让我联想到几节废弃的火车车厢,自从与季节脱轨,就再也不能运载绿色的向往飞奔,时间的铁锈已爬满它们的身体。
它们还让我联想到一种僵死的生物标本,而它们见证的则是陇东黄土高原曾经遭受洪涝灾害和干旱蹂躏的痛苦经历,这经历现在以凝固的伤口状定格于苍茫时空里,凝重而悲怆。
不再有层层梯田为它们勾勒出柔美的曲线。
不再有缀满露珠的牧歌随晨风暮霭围绕它们飘舞。
如今,它们只能以旁观的姿态站立在荒凉里,阅读在身边发生的故事,聆听对面山坡上山鸡们在月下发出的甜蜜呢喃。
然而,我要说,这一切想象都只属于昨天的记忆。
其实,它们是一根根被阳光镀亮的鼓槌啊,在把与旱魔、与风沙抗争的鼓声敲响。
我想,泾川人一定听到了隆隆的鼓声,不然,他们怎会在荒山秃岭展开绿化造林接力赛,数十年如一日从不放弃,终于让绿色铺满了山川?
我想,水保人也一定听到了催征的鼓点,不然,他们又怎会将这条荒芜的山沟进行治理,使这道开裂在黄土地上的伤口,被花香、树阴和鸟儿的歌声愈合?
千年土箭群,站立的泥土,永远不会被岁月推倒的不屈的黄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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