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歌者

何泽勋

——胡祥诗集《浮游》序
何泽勋

我从未写过序，也认为写序是一件很难为的事。写不好怕影响了作者书籍的品位，又或者影响读者的阅读兴趣，更有甚者还会招来骂声一片。
这次在值胡祥兄的诗集《浮游》出版，我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开了头一回张。无奈腹中羞涩，实在拿不出像样点的文字，愧对胡祥兄，也愧对读者。
管他呢，序也好，闲扯也罢，重在胡祥兄的诗歌好就行。

1
十年如一梦，青丝已白发。
认识胡祥兄已近十年，记得初次相见，看着一个偌大的男人，留着齐肩长发，真有点不习惯。还好，有陈卓兄的头型作铺垫，到底还是容易接受些。
那时的我刚从北京求学归来，除了自己搞些杂活养家糊口，还在陈卓兄的民办学校混了个教书的差事，贴补家用。就在那里，认识了身材伟岸、沉默又带着些许“癫狂”的胡祥兄。
正如田赤兄所说，利川爱好诗歌的这帮兄弟都隐藏得深。胡祥兄亦是如此。开始接触，除了能直接的看到他豪爽的外表，就是略带江湖气的个性，根本不知道他还写诗歌。我们在一起也只是斗斗地主、下下棋，或者搞些乡野杂谈以自得其乐。
直到2008年，我去学校串门，陈卓兄让我看一下他写的诗歌，胡祥兄当时也在场，我见他对外国诗人非常熟悉，什么但丁、雪莱、狄更生、波德莱尔这些很难让人记住的名字他都脱口而出，甚至连他们很多诗句都背得，我甚是佩服。再三追问下，才知道他20世纪90年代就开始写诗，只是一直潜伏而已。
胡祥兄是一个很内敛的人，除了谈诗歌，什么时候什么事都沉默寡言，也不喜欢群聚，总是宅在家里。除了性格使然，还与他看似健硕实则多病的身体有关。
我也是和他相交多年才知道，胡祥兄少年时代身体就一直不好，还被医院宣布过“死刑”，一个肾已萎缩罢工，靠一个肾支撑生活。加上高血压、痛风等疾病困扰，把我这个多情又执着的兄弟折磨得疲惫不堪。
还好有诗歌，可以在夜深慰藉心灵，可以嬉笑怒骂无所顾忌。正如胡祥兄所说：生活折磨我，我用诗歌折磨生活。

2
画云可见龙，点雨识大江。
胡祥兄的诗歌极富张力，意象丛生，跳跃感强。拥有强大的气场和感染力。语言信手拈来，皆让人意料不到。思维更是天马行空，随意游走，凸显了他独特的诗歌文本。
带刀女子越过夜色  逃走/院子里杀机四伏/你握住窗外冷花一朵/掌心溢满烈酒  暗香四溅
月圆之夜如水/不问前程是非  谁去或留/你骑马过河的忧伤/沾染尘埃  烟雨如织般痛楚
——《月圆之夜》
苏轼在《书摩诘蓝田烟雨诗》中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同样，胡祥兄的诗歌画面感也极强。这首《月圆之夜》首句突如其来的意象就紧紧的抓住了读者的眼球，在一幅空灵而又冷色的画面里，让你置身其中，去感染他诗歌营造的语境氛围。这也是胡祥兄诗歌作品中的一大特色，就像电影剧本，利用画面铺垫或者增强诗歌的现场感。
青颜色河水流声倾向久远/脚趾像水里盛开的花朵/淹没冰凉  痛感刺骨/如裸露的肉体/感应和触摸水底石头的寒意/卷起的裤腿已没有草籽的清香/也没有泥土的粘稠/十月里那些病态爱情与愚蠢/搁浅旧时谣传的青色滩头/无忧无虑
——《青滩》
如果把诗歌比作音乐，胡祥兄的诗歌就是一曲交响乐。各种意象，各种不同语境的词汇汇集在诗歌中，相悖而又合理的呈现一种复杂的情感。节奏也是时舒时缓，抑扬顿挫的把读者带入深邃而又驳杂的内心世界。正如在早餐店工作的胡祥兄自嘲的说：写诗就像煮杂酱面，各种调料混杂在一起，只要搭配适当，味道就是极好的。
读胡祥兄的诗，总能感受到空间和时间，并且空间和时间交互的存在，在不断的跳跃中，你并不觉得累。你的阅读到达每一个空间都能感觉到空间的广袤性。每赶上一个时间，都能感觉到时间的无限性。

3
知己酬平生，多病偏多情。
现实中，胡祥兄是一个感性的人。兄弟们在一起打堆，他总喜欢用非常抒情的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想法。同样，他的诗歌作品也有着浓郁的抒情性。读他的诗歌，总是能从他跌宕的文字中去感受他丰富的情感世界。
四月有最美的花  和最动听的名字/你不用忆起我  也不用忘记我/尽管我曾努力想要成为/黑夜  或是黑夜的另一部份。
于是  她们说我们的指尖会长成幸福翅膀/我们的手掌纹印，充满深流的水和不屈的火焰/像更远处的  瘦瘦的山梁，缄默、坦诚地/听雨水和阳光经过清明  经过生和死的距离……
——《四月有最美的花》
无疑，胡兄洞悉了诗歌神秘的语言艺术。用迭起连绵的词汇描述内心，用层叠回环的意象构筑情感之城。认识胡祥兄的人都很难想象，在一个很男人的外表下，有着这么细腻的情感。他擅长用朦胧的语言将一个男人最细微的情愫融合，从而诱发读者心灵深处的共鸣，沉醉在他铿锵的吟唱中。
也许有一天/我终因软弱和厌倦而放弃/放弃你  充满无限爱怜和惋惜/恰如今夜圆圆的月亮
我已经穷困潦倒/再也拿不出多余的肾脏/来支付房租、水电跟你的幸福/还有幸福未来的方向
——《也许》
这首《也许》是我读到的胡祥兄的第一首诗歌，也是我最喜欢的诗歌作品之一。他用自己切身的遭遇和最抒情的笔调，将一份情感坦诚而又深情的展现，读罢不仅感叹唏嘘，更能从胡兄诗歌里寻找到自己的影子，从审美的角度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胡兄的诗歌里让自己 “隐喻的存在”。
“辩于味言诗”，中国诗歌以独特的抒情性而在世界文学之林独具特色。诗歌的抒情应该是诗歌审美最重要的特质。当下，随着先锋诗歌的崛起，很多诗人为了赶上这个军团，不惜改变诗歌应有的特质，去哗众取宠，去舍弃诗歌的情感元素。
胡祥兄坚持自己的诗歌道路，蛰伏在小城的角落里，在沉默中歌唱，用最微弱的声音告诉世人，世界上最真实的诗歌是诗人用生活和生命谱写的壮歌。
最后还是引用胡祥兄自己的话结尾，让读者在这里就能走入他的诗歌，走入他心灵深处。
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为生存劳命奔波挣扎在贫困线下的无产阶级;
我不是伟人，即使我一直坦诚对待周围的人和事；
我不是圣人，即使我努力学着宽容和博大；
我不是强者，即使我从不骄横跋扈！
我只是一个随波逐流平庸的人，那样简单、透明、纯粹、浅薄……
我无意将生活说得过于悲壮，也从未刻意把自己说得深刻。
即使有，那也只是无聊时装腔作势的无病呻吟。
我只是我妈妈的孩子；只是我女儿的父亲；只是我哥哥的兄弟；
只是某个女人在偶然间能够随便想起的一个男人……
仅此而已！

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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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泽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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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

画云可见龙，点雨识大江{:soso_e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