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川诗歌 于 2014-1-24 15:03 编辑
哈利•克里夫顿
包慧怡 译
《黄水仙》
我盘坐下来,见到与眼齐平的
黄水仙,光线正筛过它们。
从前也发生过一次。
我正在出生,那儿有黄光,
无法定义,但绝对纯洁,
使一切熠熠生辉——或许是一两根静脉,
我母亲的,或我的,蛋黄
或是充血眼球里的一线血丝——
无论哪种,原初状态的世界
正在被赠予。从那以后
黄色永远是我的色彩,它繁衍着
无穷无尽。但绝不重复。
春天进入。它又开始建造自己的窗户
可被看见,却无法透过它看。
《柠檬》
所有柠檬都起于绿色,所有的柑橙。
我们的,爱尔兰灰光孕育的果实,
冬日转为黄色。同时,整个十月,
在高窗中,比人类还要高,
道成肉身的欢愉,忤逆季节的逻辑,
继续成熟着。缓缓地,随着冬至将近,
浸透于冰冷的月光,当这株小树
自授着花粉,像一宗私人神迹
隐匿于玻璃后,躲开崩坍中的世界,
独自向南去,越过贫困与死亡
奔向无限的黄色……
他们已在
贩卖他,在西西里诸广场,
比白送还便宜,当太阳升起
穿过此刻的纬度,攫住不设防的我们
在一月的背极,仍在等待,
在从不会升得比自己更高的日子里
切开它,索取香味,沿着威士忌的
纹路,琴酒与保健饮品虚假的升华。
与你的家人合葬
我的四散在各地——
而你的……在卡亘山丘的背风处
一面来自永恒的防风墙,
湿土,我骨骼的镀层,
展开自身,母系的大地
我一生都在地上流浪,
和双人床一般大的阴谋
今晚我躺下,拉链开着,
穿着我的生日西装。
我根本不该引你谈起
任何这类事。“即便在那儿”
你耳语着,“我的手也会游走……”
我感觉到它,攀爬过大腿
在生中,一如在死内,一只地精
施展着它的保护系魔法
萦绕我,直到我迫切渴求着
那场预示着更大死亡的小死。
卷须、主根、麻刺的离子
属于性和死,在黑暗的国度——
如今,我想,我将永不会在
比永恒微光更好的事物中醒来
那儿,雨水号啕着,一如主耶稣,
在水上走着华尔兹步
在内湖上……乡下的表亲们
在隔壁房间打着鼾,
隔壁的棺材,灯火熄灭,
我们却在忙着根与延续的
自然事工,我听见你耳语
“与我的家人合葬
感觉可好?”
第一百万次……
要说“是……”
像很久以前,我一定做过的那样,
就是纵身跃入比婚姻更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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