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熙明 于 2014-2-7 10:00 编辑
文/王锡民
“献给一枚钉子的礼赞,始于一个
曾经火红的年代。钢铁的后裔
树木,泥土和房屋的邻居
我是说,一枚钉子,它的精神
似乎远远地高过了铁器的锐利和光芒……”
解剖一首诗,因为目的不同,操刀者会有不同的取舍,譬如我执刀走向《一枚钉子》,不是对五脏六腑感兴趣,不是对二百零六块骨头感兴趣,而是直奔大脑皮层,意欲挖掘皮下的预言。必须承认,驾驭诗歌能力的高下,主要取决于诗人站立的高度。那些诗歌大家的身上,总是既有尼采和叔本华的气息,又闪烁着阿尔温.托夫勒的光芒。当我的手术刀延伸切割,视野里又会暴露出“时光的钉子/爱情的钉子/歌的钉子和流泪的钉子/展开翅膀飞翔的钉子,我扶住额头思考/一枚小小的钉子,就像骨头/把我的诗篇固定在纸张上——”,这里,诗人把钉子存在的各种可能罗列出来,用于说明钉子的复杂性,并预言复杂将在简单里展开,就像百花只能在宽松里争奇,思想在自由里斗艳……。“在钉子时代,我无视一枚钉子/在非钉子的时代,我怀念一枚钉子”。怀念钉子,不吐不快,吐又吐不出来,原因是钉子不在嘴里,它只在眼睛里,我们说“眼中钉',依据就在这里。
眼中有钉,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每一只平静的眼睛里都有一枚深邃的钉子,伺机做出种种动作。一瞥是浅层触动,一个眼神是一次深度穿插。如果钉子尖朝外,我们会被目光刺痛,转过身来则又芒刺在背。一旦眼睛反应迟钝,必是钉子出了问题,或已锈迹斑斑,或是尾部示人了。那些盲目的人一定是弄丢了钉子,没有目不识钉,就没有盲人摸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
让我们小心翼翼地用刀尖剥离爱情的钉子,你看,恋爱中的钉子常因相思而纳差,那个单相思的人一杯咖啡一夜无眠,终于鼓足勇气,向着心爱的人倾诉了黎明前的暗恋,因爱厌食,因厌食瘦成了一根大头钉,他的所爱也因备受折磨窈窕成麦芒。请允许我做个假设,假设有一个傻小子正在对照王夫刚的钉子偷看一位美女诗人的诗集,那诗集插页上的回眸,照片内暗送出的秋波,连同画外的傻大眼还真是钉尖对麦芒。每当南方干旱酷热,北方淫雨成河,我就开始担心敲打钉子的斧头,它的爱情木柄能否经得烘烤与浸泡的夹击。如果王夫刚在云彩上作诗,天空肯定布满钉雨,站在月亮上观看,地球上少了一些自作聪明的脑瓜瓢,多了一些仙人球,而草船借箭的人走不了多远就会满载而归。让我们还是从钉子眼里走出来,去关怀那些红眼病人吧,一定是钉子过长穿透了他们的瞳孔。总之,没有钉子生锈就没有一叶障目,没有钉子眼,就不能醍醐灌顶!眼中的爱钉呀,请你再锐利一些,将超出警戒水位的河流钻个洞洞,把波涛引出来……
解剖钉子等于解剖自己,我不时将刀尖刺入自己的小腹,享受剖腹产样的痛与快乐。
世界上最长的钉子是长矛,我的矛已经深深陷入盾里。不是所有的钉子插入后都能完整地抽出,我已血迹斑斑,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必须吞食更多的钉子,阅读更多的诗篇,直至找到王夫刚诗里的田七。
我们还是回过头来,看看诗人的另一些钉子长着什么样的翅膀。在诗人看来,左右两只眼睛里的钉子是有差异的,但诗人不愿把话说尽,“我是说/一枚钉子在九十年代/它只是一枚钉子/而从前则不然”。这就是“维纳斯”式的表达,断臂部分交由读者自己完成。我们可以猜想:左眼里的那枚钉子有鞋钉的属性,鞋钉尖刻,容易激进,一只带钉子的鞋奋力拍打脑门,空气中会传来“拍板!拍板!”的声音,右眼放置的是螺钉。螺纹右倾,再加上山路崎岖行车缓慢,常被当作保守的象征。还有一些钉子正在作者的羽翼下孵化,看那个刚刚破壳的小公鸡,径直向着处子走去,显示出“破字当头,钉在其中”的强大决心。
相对于“肉中刺”的粘滞,不透明,且隐隐作痛,“眼中钉”是磊落的!
2014年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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